當然,大殿之上,為了保持沉穩的神情而努力控制面部肌肉的人,絕對不僅僅是明薦而已。
樓曦說的那些話,聽起來像是在解釋,細想一下,根本就是一個危險啊。他家小姨一個不高興,就要帶兵衝到燎越,他家皇上一怒,就能派一千精兵來京都抓人,這也欺人太甚了些。怎麼聽怎麼憋屈,但人家姑娘還真的是在京都被刺殺的,母親還“積憂成疾”了,家人“激動”些,好像也情有可原吧。
滿意的看到燎越的官員默默嚥下一口血的神情,樓曦才繼續說道:“其實,吾皇有此安排,也是為燎帝著想,靳氏傳承千年,底蘊深厚,與貴國上至朝臣,下至商賈,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燎帝不願徇死偏袒,必定要與之敵對,如此一來就怕動搖了燎越國本。燎帝將此案交由穹嶽審理,若真是靳氏作為,我穹嶽自會親自向其討回個公道,若查出其中有什麼誤會,也不會傷了燎帝與靳氏一族的和氣。燎帝以為如何?”
如何?還能如何,話都給他說盡了。
群臣再一次領教了這位樓家小公子的厲害,之前看他和皇上對峙的時候,不少人還暗暗覺得,這公子畢竟還是年輕,兩國交鋒,光會耍狠鬥氣可不夠。現在看來,人家這是打一個巴掌給一顆甜棗,深諳談判交涉之道。明明是吃虧,倒像是讓你佔了個大便宜似的。最可怕的是,這便宜你還不能不佔!
白逸對樓曦的忌憚也更深了,這青年絕非池中之物,如今他都已經把話說道這份上了,若自己再堅持不許他調查此案,反倒顯得之前說的不會偏幫靳家只是託詞。
幾日前,堅持要查辦靳家,捉拿靳家長老,用的理由便是怕穹嶽追求他們辦案不嚴之過,而出兵燎越,現在穹嶽使臣來了,他若不允,得罪了穹嶽不說,那些與靳家有所牽著的大臣怕是會咬著這件事不放。
白逸心中越發煩躁,章林並沒有在寶盒清齋裡找到那件東西!刺殺這件事,也經不起細查,然事已至此,他卻又不能再拒絕。白逸惱得差點把牙根咬斷,暗暗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故作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也罷,朕與樓相也是舊識,這次就破例將此案交由你來查辦,澹臺將軍和章愛卿協查。”
予弦和章林上前一步,說道:“遵旨。”
予弦說完便退回了原來的位置,由始至終臉上都不見波瀾,樓曦忍不住多看了這位少將軍一眼。
章林的背後卻已經濡溼一片,心口發苦,皇上要的東西一直沒有找到,以後要在這位厲害的小公子手下辦事,只怕要為皇上找那東西,就更為艱難了。
樓曦微微一笑,不失優雅的微微躬身揖手,笑道:“多謝燎帝。”
戲看完了,樓曦的目的也達到了,樓辰微微動了動略顯僵硬的肩膀,內傷有歸元丹養著,不動武倒也沒什麼大礙,就是後肩和左胳膊上兩處刀傷太過嚴重,上了藥也不可能這麼快就好。
樓曦看出她不太舒服,正打算告辭離開,卻聽到坐龍椅上的人忽然開口了,“對了,有一個小子名叫靳衍痕,雖然也是靳家的人,但是對小辰卻是全心全意,御醫說,這次為了救小辰,他也傷的不輕。靳氏犯下大錯,他卻是無辜的,再則,他還是小辰認定的天命之人,樓公子對他還請寬厚些吧。”
樓辰聞言,冷冷地看向主位之人,原本的不屑變成了徹頭徹尾的厭惡。他以為這番話能讓他們兄妹產生隔閡,心生怨懟的話,那他還真是要失望了,別說她不過是與燎越男子相互愛慕,就算她做出再離經叛道的事情,樓曦也不會責怪她。
樓辰暗暗搖頭,不過是前面與樓曦交涉之中,吃了點虧,便要在這上面挑撥離間,這種氣量狹小之人為君王,燎越怕也強盛不到哪裡去。
樓曦抬眸看了樓辰一眼,隨即沉聲說道:“燎帝放心,靳衍痕救了阿辰,我樓家自當好好回報一二。”
看著樓辰臉色微白,樓曦嘴角的笑都揚不起來的樣子,白逸壓在心頭的悶氣終於散了些。
樓辰與樓曦從小一起長大,自然能從那一眼當中,感覺到他的安撫之意。
像白逸這種生長在皇宮之中,為了那個位置,連自己親弟弟都不敢信任的人,肯定也不會理解手足之情是個什麼意思。樓辰憐憫地看了他一眼,他這種試圖挑撥他們兄妹感情的行為,顯然已經被樓曦記恨上了。
樓曦倒也沒在殿上與白逸費口舌,以樓辰身體虛弱和想要儘快查清案情為由,告辭離開了。
白逸也沒為難他,讓予弦和章林隨他一起出宮,臨行前,白逸不著痕跡的掃了章林一眼,驚得他冷汗直流,這苦差事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