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蓉見妹妹哭了,本就委屈,這下眼圈也紅了,低聲惱道:“咱們姨娘連同咱們兄妹幾個,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怎麼那葛氏一進門,才三兩日的功夫,老太太就……”
這屋子裡可還有老太太的人呢,妹妹說話就敢如此放肆!秦英怒道:“閉嘴,你來時,母親早已離去,此事與她有何干系?如今既不是老太太罰你跪,也不是母親罰你跪,你莫在這裡牽三扯四。分明是你自己要來給姨娘求情。你若不想求情,自可離去,又有誰逼著你不許走了?”
秦蓉眼看哥哥發怒,嚇得不敢再吭聲了。秦菁哭得更厲害了。秦蓉便忍著委屈,柔聲勸慰了幾句。秦英看了一眼哭得愈發厲害的秦菁,卻厲聲對秦蓉道:“不許勸她!”就是要她哭得越可憐越好。
秦蓉深知哥哥在爹孃心中地位不一般,加之秦英甚少對妹妹發火,如今這般疾言厲色,很是少見,竟真被唬住了,不敢再去勸秦菁。只是她自己卻愈發委屈,也跪著哽咽起來。
……
與榮錦堂裡的“悽風苦雨”不同。湖心的竹橋上,依舊是一派秋日的旖旎閒情。
楊雁回一邊逗著游到橋下的鴛鴦,一邊道:“秦太太,我近來除了讀三國還讀古籍,看到一則前朝的逸聞軼事,覺得很有趣呢。”
葛倩容便問:“不知楊姑娘看到了哪一樁趣事?”
楊雁回道:“說是前朝的憲宗皇帝獨寵貞妃,豈料這貞妃是個心思歹毒的女子。她仗著皇帝的寵愛,不但從一個卑賤的小宮女做了貴妃,還害得吳皇后失寵被廢。後來的王皇后為了自保,只得小心翼翼活著,處處謙讓於她,做了個傀儡皇后。貞妃依然不滿足,居然肖想後位。憲宗皇帝本是想讓她做皇后的,只是上有祖宗禮法和周太后壓制,下有滿朝文武規勸,憲宗皇帝也奈何不得。貞妃做了二十多年寵妃,這才因年事漸高病故了。她一生寵冠後宮,卻還要狠心殘殺其他嬪妃的孩子,著實可恨。那憲宗皇帝也是個糊塗蟲,任由后妃被迫害,要麼不知道,要麼知道了也不追究,實在令人心寒。”
如今秦家的情形,便有些像前朝憲宗皇帝的後宮,但也有不同之處。
憲宗皇帝對貞貴妃用情至深,連貞貴妃長他十幾歲都不介懷。秦明傑自然也是喜愛蘇氏的,但卻並未用情至此。畢竟秦明傑不是什麼情種。
至於秦明傑的原配夫人王氏。雖說是秦莞生母,但她自嫁入秦家以後的經歷,尤其是自孕期到過逝這段時間的經歷,秦莞和大秦葛氏幾乎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那時候,蘇慧男入了府,生了庶長子秦英。
王氏在秦家,與那吳皇后在前朝後宮很有些相像,不同的是,她生下了嫡長女,且早早過逝。
大秦葛氏活得有如後來的王皇后,可惜三十出頭的年紀便亡故了。
除此之外,最大的不同便是,小秦葛氏嫁入了秦家。
葛倩容唇角噙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可那貞妃作惡再多,又與楊姑娘何干?”
楊雁回不便將真實身份明言,便也只得道:“雖與我無關,但我實在瞧不過。秦太太莫非從未見過我這樣的人麼?見到不平事,便想伸手管一管。”
這個答案並不能令葛倩容信服,但她的笑容裡到底多了幾絲暖意:“我自是見過這樣的人。以前這府裡有一位大小姐……只可惜你沒見過她。若真見了,你們到能說到一處去。”
秦莞處境艱難,還時常看不過有年老的媽媽、體面的丫頭,仗著主子寵信,便肆意欺負底下的小丫頭和粗使婆子,偶爾也曾喝止過。
葛倩容為此打趣她,“自己都顧不過來,還想顧別人。”
秦莞便嘆道:“不過是看不過眼,在人後替她們報一聲不平罷了。哪裡就真能顧得上她們了?”
可惜就連秦莞這個嫡出大小姐,都一夜暴亡了。
葛倩容雖不知內裡情由,卻懷疑事情與蘇慧男脫不了關係。
這府裡乾乾淨淨的人,都死了……
她要在這裡立足,也不指望以後還能幹淨得了。
楊雁回聽葛倩容忽然提到秦莞,不由眼圈一紅,又忙別過了臉,低頭去看水裡的錦鯉:“那位大小姐若知道這世上還有人記著她,想來在天上也會開心的。”
她忽然抬頭,揚手,將一枚石子往水裡丟去。石子“咚”得沉入了水中,只濺起一抹小小的水花。
楊雁回道:“若是我二哥在,定能甩出好幾個水花,他可會打水漂呢。這湖太小,只怕還不夠我二哥玩的。”
葛倩容眼見如此,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