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氏差點被長子氣死,可又知道兒子不是糊塗人,看到長子警告次子的眼神,便將教訓的話嚥了下去。
她仔細尋思了一番楊鴻的話,覺得這樣也成。自打兩年前楊嶽敗光了最後一點家業,只能靠給人做零工賺錢。可他兩口子和楊鳴好吃懶做慣了,什麼也做不長,一文錢也攢不下來。日子一過不下去,就來二房鬧騰。
長久下來,他們二房貼補長房的錢,比十畝地租可多多了。給他們十畝地去種,村裡人可都明明白白看著呢,以後長房再有什麼難聽話,也甭想說出口。何況只是租,楊嶽和楊鳴沒有地契,就是再想去賭,也輸不了那地。
讓他們一家子老老實實種地,總比整天遊手好閒的惹禍強。十畝地的收成,儘夠他們一家子嚼用了,還能有不少富餘,攢下的錢以後拿去娶媳婦嫁女兒,可再別來煩二房了。
楊崎和閔氏對視一眼,都覺得這樣可行。楊嶽和周氏覺得可以白得十畝地去種,也都十分高興。周氏忙道:“還是大侄子明白,都是一家人,可不就得這麼互相照應麼!”
楊嶽也沒有異議,這便是同意了。
楊崎十分欣慰:“我兒長大了,知道為長輩著想了,行,就照你說的辦。”
楊鴻又轉頭對楊嶽道:“大伯,還有一件事得跟您老說。”
“大侄子有什麼直說。”楊嶽一刻鐘前,還很討厭這個大侄子,整天不聲不響的,為人卻十分有主意,很不好糊弄,不像個十幾歲的少年人。不過短短片刻工夫,他便只覺自己從沒像今天這樣看大侄子這麼順眼過,這簡直是他親兒子呀!不,比親兒子還親呀,親兒子也沒有白送他十畝地去種呀!
楊鴻道:“大伯,我雖比堂哥年幼一歲,可也不得不說一句,大堂哥這幾年越發糊塗了,怎麼能去和人賭錢呢?”
楊嶽道:“大侄子說的是,待我回去了,好好教訓這不成器的死小子!”
楊鴻接著道:“我爹前幾日對我說,他是大堂哥的叔叔,心裡總想著,不能讓大堂哥再這麼下去了,他老人家想讓大堂哥成器,將來也好成家立業頂門立戶。”
楊嶽不解:“二弟,你這話是怎麼個意思?”
楊崎這些年身體不好,有點精力都用在自家人身上了,哪裡想過替這個不省心的侄子謀前程?即使有想過,那也是老早以前了。現在,他早不耐煩理大哥一家人了。楊鴻這話,他還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於是便乾咳了一下,又去看兒子。
“啊——”楊鴻依舊笑得很和氣,態度很恭謹,“大伯,咱村的焦師父不是辦著個拳房,開館授徒麼?村裡的少年人,農閒時要麼上社學,要麼去拳房學些拳腳。我爹的意思是,不如送大堂哥去拳房吧。農忙時種地,農閒時學拳。又能養家餬口,又能強身健體,即使以後不種地,也能做別的差事。”他就只差說,有十畝地,人長得又壯,將來會很好說親。
其實楊鴻打算得很清楚。他們家的田地那是大片連在一起的,夥計、佃戶那麼多,都是眼線。農忙的時候,楊鳴若是不在田裡,自然有人報給楊崎知曉。農閒的時候,楊鳴就去拳房練拳,自然有焦師父盯著。焦師父教授的功夫以強身健體修身養性為主,也不怕楊鳴學了以後逞兇鬥狠。
楊嶽就不勞他們操心盯著了,他的那個大伯母雖然自私刻薄,又愛撒潑鬧事,到底也是個女人,總不會希望丈夫和兒子都去賭。楊嶽就被她管得很好,這兩年其實已經很少去賭了,只有實在看不住的時候,楊嶽才有機會去一次。
周氏之所以會偶爾看不住丈夫,是因為還有個兒子也得盯著,偏偏她又溺愛兒子,拿楊鳴毫無辦法。只要有人幫周氏管了楊鳴,周氏自然有辦法全力盯緊丈夫。
楊嶽有些笑不出了:“這……大侄子……那焦師父管教得嚴……”對於不好好學的弟子,焦師父從不讓長輩領回去,直接就拿個紫檀木板子給打服了。
周氏思量一番,一狠心,拍拍大腿:“行,就送他去焦師父那裡。”
楊嶽一瞪眼:“你個臭娘們兒,我們爺們兒商量事,哪裡輪得到你做主?”
楊鳴也是嚇得直打哆嗦:“爹,娘,我……我農閒的時候進社學吧……”
這副沒出息的樣子,惹得圍觀人群中又是一陣鬨笑。有人道:“這小子都十七八了吧?不是說五歲就開蒙,請了先生去家裡教,七歲上就把《弟子規》《千字文》《三字經》都背得滾瓜爛熟了嗎?怎麼又要進社學了?”
周氏才不吃丈夫那一套,聽楊嶽這麼說話,氣得當眾就朝楊嶽啐了一口:“你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