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肩的黑髮,化著淡妝,看上去很頗為清純。但她手裡卻提著一打灌裝啤酒,進門高跟鞋一蹬,光著腳踏上已經風化發出咯吱聲的沙發。
“待不下去了,一票的婊子。”小悠抱著貝貝頭靠在貝貝肩膀上,貝貝沒有開口,兩人就那麼沉默的擁抱著,小悠開啟兩罐啤酒遞給貝貝一瓶,自己喝了一口神情有些猙獰:“她們憑什麼看不起我,我過我的日子礙著誰了!”
“撐不下去了也要撐,你好不容易才上了大學。”貝貝喝了一口啤酒,臉上帶著淡淡的笑,輕輕拍著小悠的背:“明年我才能參加自考,去陪著你,我考藝術生,學跳舞。”
“好。”小悠把頭埋在貝貝的脖子窩裡,慢慢有抽泣聲,小悠緩緩抬頭眼淚迷濛:“貝貝,我們還有有什麼,想了這麼我還是不知道我擁有什麼,我們……”
抱住小悠,貝貝手越來越緊,輕聲安慰:“一切都會有,只是暫時的貧窮,至少我們還活著。”
小悠輕輕笑了,淚光中眼神帶著譏誚:“是啊,我們還活著,真是可悲。”
“別哭。”貝貝捂住了小悠的眼睛:“淚水流太多就會忘記傷痕,不停的悲傷就學不會悲傷。小悠,我們都要記著,以後,以後,再以後,我們就會懂了這眼淚的可貴,這世上沒有誰值得我們流淚。”
“我沒有為別人哭,我是為我自己。”小悠點燃一根菸,半晌後輕輕笑了笑:“貝貝,我喜歡上了一個人。”
貝貝抬頭看她,小悠苦笑著:“我考那個算哪門子大學,不入流的學校罷了,亂得很。最初老是捱打,他幫了我。”
貝貝神情微凝,目光變得無比明亮。
“學校免了我學費,但我沒有生活費也沒有生活來源,打兩份兼職也不夠,今天我在大排檔一個個挨個推銷擦鞋膏,被他看見了。”
小悠笑著卻哭著:“大排檔很多燒烤攤,我蹲著給人擦鞋,一個個陪著笑給人擦鞋推銷著擦鞋膏,十五塊一個的擦鞋膏我賺三塊錢。一些男人和女人看我是女孩年齡不大會就買,一些男人會調戲幾句……”
貝貝明亮的目光黯淡下去:“他也在。”
“他也在。”小悠聲音顫抖:“他從來不去大排檔的,但他和同學都在,他、他……假裝不認識我,回學校後班上已經傳開了,他說跟我只是玩玩。”
“只是玩玩!他說只是玩玩!”小悠聲音陡然變得尖利,菸頭一轉將火紅的菸頭熄滅在手臂上,那滾燙的煙花瞬間留下醜陋疤痕,貝貝連阻攔都來不及。
“這不是我的錯,憑什麼是我的錯!我沒有去賣,沒有去跟老男人上床,我我我……”最終小悠沙啞著喉嚨大哭起來,痛苦到極致的哭泣沒有哭聲,只有從喉嚨裡發出的悶哼,時不時的抽搐著。
貝貝喉嚨滾動了幾下,盯著小悠手臂上的疤痕半晌,默默閉上了眼睛。額頭有暴跳的青筋,雙手緊握成拳頭,緊緊抿著唇,似是隱忍著無數難以忍受的翻滾情緒……但最終卻只能無奈的鬆開。
“這世界如此現實,被遺棄的孩子沒有資格談論未來,一個一個人留下傷疤後離開,不會在意蒼白的眼淚。我們除了折磨自己還能折磨誰,拿什麼去祭奠,祭奠這對一切逐漸失望的希望,誰來垂憐,垂憐這腐爛的絕望。”
旁白的沙啞女聲響起,貝貝的日記上多了一則日記,鏡頭上潔白的日記頁面漸漸燃燒,如同燃燒著純白的黑色。
------題外話------
這個劇本很難寫,卡文卡得很嚴重,五小時就整出這麼點,而且是從昨天就琢磨劇情,還是在之前寫這個垂憐出來就有些想法的情況下,改了又改,刪了又刪,表達起來感覺很難,苦逼。
☆、第二十六章:垂憐(完)(大更)
貝貝找了化妝品櫃檯導購的工作,工資不高只有一千塊底薪,有提成。她用得很省,這對貝貝來說不是困難的事,她可以每天吃泡麵。
晚上她會跟小悠一起去大排檔推銷擦鞋膏或者賣玫瑰花,她們很早就學會了利用自己的優勢,比如少女乖巧而討好的笑臉。每到星期日貝貝會去舞蹈培訓班上課,這幾乎要花掉她一個星期的大半收入。什麼都沒有剩下,她們可依靠的只有自己。
“擦鞋妹又來了,天天在大排檔擦鞋賣玫瑰花賣笑,平時還裝得挺清高……”
“聽說電工系她前男友說早睡過了……”
“切,人家說了只是玩玩她而已,她跟那男生說她家裡是做生意的,其實她爸是個殺人犯……”
“不是吧,我聽說是她爸媽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