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澤謹不動聲色地一閃躲開,“有甚不妥?”
“大大的不妥。要知道,不是所有讓銀針變黑的東西都有毒的。”她道。
宣明庭怪道:“你說甚渾話?虧你還是個仵作!”
阮小么掃了他一眼。像聽差的衙役道:“給我拿個煮熟的雞蛋來。”
衙役很聽話,匆匆跑了遠,一刻之後,捧著個熱乎乎的雞蛋便過了來。
阮小么慢條斯理剝了雞蛋殼,將蛋白塞進嘴裡,捏著銀針,刺進了蛋黃裡。
立竿見影。頃刻間那銀針便黑了。
“毒雞蛋哦!”她伸手在二人跟前晃了晃,又用盡量優雅的吃相吞了蛋黃,拍拍手,“你們還有何話說?”
周圍之人皆是大驚失色。
“這……”宣明庭拉著她,恨不得將她倒著提起來,“快吐出來!有毒你還吃!”
可是過了半晌。阮小么仍是活蹦亂跳。
“我讓你取一個雞蛋你就取一個?”她向那誠惶誠恐的衙役說了一嘴,又從懷裡掏了一些銅板,道:“再去買幾個來,餓死我了!”
眾人:“……”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商澤謹也是大吃一驚。
本以為案子已沒了疑點,便可結了。沒料到出了這麼一茬,那朱氏便很有可能不是殺父的兇手了?
阮小么又喝了口水,在他耳邊嘰裡咕嚕道了幾句。
這回,他像看外星生物一般,直盯著她看了半晌。
“事關重大,此事需上報後,方可動手。”他緩緩吐出一口氣,道:“縱使你是仵作,也不可輕易動人屍身。”
“隨便你,只是我提醒你一句,這事情弄得人盡皆知,我若是兇手,必定逃得越遠越好。”她道:“等你上報回來,別說兇手,徐三都要爛了,我可再找不出別的法子了。對了,我今日還想著回去呢!”
此話一出,兩人同時出聲——
“不可。”
“不可!”
宣明庭頓了頓,道:“你一個姑娘家,怎好獨自行路?過幾日,我送你歸家!”
“不必了,她是我家中之人,待此案一了,我便與她一同回去。”商澤謹道:“至於你,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阮小么在一旁,翻了個白眼。
她坐在屍身旁,心裡頭想著自己所知的這幾個片段。
從徐母與大路媳婦兒的話看來,徐三生前應當挺喜歡朱氏。他本是個賭徒,家徒四壁,有個貌美如花的娘子,輸急了眼時還捨不得賣了她,果斷是真愛;而朱氏向來賢惠,又是個細心的人,故黃昏時分,才會隻身進了山林,給丈夫送飯。
而衙役也說,朱氏送了飯後,並未多留,自個兒出了來,將碗碟留在了徐三身邊。
若說朱氏送的水食中並沒有毒,徐三吃過飯,必然要繼續打獵。而正在此時,又怎會突然窒息了呢?
他一個健壯的成年男人,若是遭到了襲擊,定然會發出聲響,而周圍的獵人不可能聽不到一點動靜。若說是一招斃命,然屍身又無傷口。
問題到底出在哪兒?
想來想去,她只得轉而央求看起來不怎麼靠譜的宣明庭。讓他同意——剖肚驗屍。
宣明庭瞪著一雙虎大的眼,被驚得說不出話來,直指著她結結巴巴道:“你你你……你幼時還好好的!”
“……”
總之,這事還是被擱置了下來。
阮小么被勒令不得離開。當夜只得與幾人一道宿在了丹徒縣的一間客棧中。商澤謹充分展現出了“不是長兄也如父”的精神,先派人連夜趕去商家通報,又將一切事宜安置得妥妥帖帖。總之,她只要一覺睡到天亮就好了。
只是阮小么偏不安分,思來想去都是那具屍體。
她靠在榻上皺眉凝思,柳兒也保持緘默,只又去剪了一次燭芯。
“別剪了,滅了吧。”阮小么突然道。
柳兒應了一聲,吹熄了燭火,霎時間屋中一片黑暗。
她並未入睡。只是又想了許久,最終決定,還是偷偷摸摸穿了衣裳,不聲不響摸去了屋門。
“姑娘,你口渴了?奴婢去給您倒水。”
柳兒被驚醒。迷迷濛濛問了一句。
阮小么支支吾吾道:“……我去起夜。”
那頭許是睡糊塗了,便應了一聲,又睡下了。
她向外頭覷了一眼,又躡手躡足回身關了門,剛出了院,往外頭去時,忽發現另一頭也轉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