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么正在內殿等候,百無聊賴,依稀能聽得兩人一些話兒。
良妃是早已在前頭等著了的,見了兄弟,便開始紅眼兒掉淚,道:“弟弟,你總算來了……”
李季一板一眼行過禮,這才也跟著長吁短嘆了幾聲。
不一會兒,宮人上了茶,兩人只對面坐著,拉拉家常。
良妃道:“不知爹孃如今身子怎樣?家中可好?可又添了丁?”
李季道:“承賴娘娘恩澤,爹孃及家中老小俱好,如今開枝散葉,著實多了好些孩兒。臣今歲又多了第七子,很是康健。”
第二百九十三章 認親
良妃連連道:“這就好、這就好……我孃家向來聖恩隆厚,無怪乎一派繁榮之景,需得福延百年才好。”
兩人你一來我一回,繞了大半個圈子,這才切入了正題。
良妃道:“家中孩子們,我是最喜你所出的了。你小時便天賦異稟,美玉之質,果然是個有出息的,侄子侄女兒們也一個賽一個的好,只可惜……”
“娘娘有甚相嘆?”李季忙道。
“唉,你又不是不知,你所有的兒女都好,只一個嫡長女……”她又嘆了一聲,面露悲慼,“著實苦了玲瓏這孩子,她如今也有十四了吧?”
李季面色一陰,又有些尷尬,他早把那個女兒忘在腦後,哪還記得她如今幾歲?
然而良妃卻道:“當年之事,的確是華夫人之過,然而你卻不該將玲瓏一併遣走。她出生之時,那斯文敗類還未進到家中,又怎會……”
“斯文敗類”,指的就是荀簡。
阮小么很是懷疑,聽說那荀簡當年也是文質彬彬、玉樹臨風,兼是個鴻儒大家,很是有些宣告,她那渣爹莫不是嫉妒眼紅,才如此惱羞成怒?
李季此刻面色變幻不停,總之沒個好臉,然而跟前的是長姐,更是良妃,只得唯唯聽訓,不住應“是”。
罷了,良妃道:“你有所不知,我今日傳你來宮中,不止是因著徐徐常事,更是有一件極重要之事,要與你說道。”
“請娘娘明示!”李季低頭道。
良妃微微側首,“玲瓏!”
李季驚得差點沒從椅子上滾下去。
阮小么得了令,好整以暇出了來。
正是豆蔻年華,面容標緻,髮髻如鴉,眉目如畫,舉手投足兼有良閨之質。斂衽行禮間,那眉眼像極了舊時的那一人。
他一時看得發了怔,心跳如擂鼓,不知是喜得、還是怕得。
“玲瓏拜見尚書大人。”阮小么福了一身。
良妃嘴角一彎。“你這傻孩子,不叫爹,叫甚尚書大人?”
阮小么似是微赧,更是遲疑,只低了頭,沒說話。
李季再也忍不住,起身便退了一步,說話都有些不利索,“她、她……她回了商家,她不是在商家麼!怎的……怎的進宮來了?”
良妃指指那紫檀的太師椅。“坐著。”
他一肚子苦水,只得又坐了下來。
良妃道:“你幸虧是我弟弟,若換了旁人,我非罵他個狗血淋頭不可!華夫人十月懷胎,生下了你的親女。你竟然一併將人送了回去!你瞧瞧她這眉眼,與你有甚二般!”
不得不說,阮小么長得的確與李季相像,特別是一雙烏溜溜的眼眸,分明與他同出一處。
李季雖人品有待考定,但皮相不可說不好,自詡傅粉何郎。雖差那麼一著,但一雙眼卻是極好,眸子清亮,眼角微長,擱在男子身上便是光明磊落;擱在女子身上便又顯了一番靈韻滋味。
任誰來瞧上一瞧,也不會說她不是李季生的了。
他自知理虧。赤著臉,吶吶無言。
良妃道:“你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自個兒的女兒,這幾年來吃了多少苦,說出來,還不心疼死你!”
阮小么只低著腦袋不說話。只聽她一人唱著獨角戲。
許久,良妃似乎也覺得只她一人說話不好,便下了個定論,道:“罷了,此事也不算你一人之過,是華夫人有錯在先。但禍不及小輩,如此,我做個和事佬,你們父女間從此嫌隙俱消,你讓玲瓏回了家中,認祖歸宗,不日在族譜中添了她的名兒,莫要再委屈這孩子了。”
李季為難道:“娘娘,這……”
他瞥了一眼阮小么,那神情實在是又無奈、又幽怨,更是嫌棄。
也無怪他如此,就是家中普通親戚,七八年不走動,誰買你的賬?
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