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么沾了點酒,將周圍洗淨,攥著匕首,小心翼翼地從傷口處探了進去,刀尖一進到傷口處,只感覺那副身子不住地劇烈顫抖,那士兵已然牙關緊咬,卻仍是一聲不吭。
她將匕首又探進去一些,貼著邊緣輕輕刮動,儘量不傷到裡頭血肉,所幸這人雖傷在腹部,傷口卻不算深,也未及內臟,否則,如今可沒法安然躺在這處,早昇天了。
那士兵滿頭的汗,緊繃著身子,痛得偶爾洩露出的呻吟都變了調,十一在一旁看著,頭皮也不覺有些發麻,然而動著匕首的這小丫頭卻不為所動,連眉頭也沒皺一點,下手當真又穩又狠。
瞧著年紀小小的,連發都未束,怎的顯得如此老練沉穩?
他壓下滿肚子的疑問,低了頭看去,只見阮小么已一點點將那帶著腥臭的膿液颳了出來,甚至還有些腐肉摻雜在裡頭。這幾日用麻布將傷口裹住,卻未想到,裡頭已然成了這幅模樣。猛然間,又想到了往日裡受傷計程車兵,分明已不再流血,卻仍是一日日嚴重下去,開始發寒熱、囈語,最後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被從醫藥營拖走,連哈婭女神也無能為力。
或許她知道是為何?
阮小么將清理過又一遍,最後一次檢視過傷口,終於鬆了口氣,一抹額,也已經盡是汗,歇了口氣,又沾了些烈酒,擦上外沿的傷口,拿起擺放在一旁的布。
“……”
“怎了?”十一問道。
“沒有再幹淨一點的了?”她兩邊翻看,那布條原本應是白色,如今是灰白色,上頭還隱約印著些斑斑點點不知什麼東西的印子,形容起來,只有三個字:髒亂差。
十一道:“將就著用吧,這裡是軍營,能有這樣的布已經夠好了。”
她掙扎了半晌,瞧那士兵已經睜開了眼,狠狠心,道:“那別包了,讓他就這麼躺著不要動,手也不要碰傷口,等下看能不能給這裡消消毒。”
十一驚道:“這怎麼行!?”
“這種東西,紮上個半天,我剛剛做的就是無用功了。”她捻起那布條,嫌棄道。
“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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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寫了多一點篇幅的醫藥了,更到現在,還真對不起“醫姣”這兩個字……
第五十四章 醫藥營
阮小么細細給他解釋:“他原本受得也不是致命傷,只是因為傷口感染了……”
連說帶比劃了半天,只見十一那雙微長的眼睛瞪得越來越大,像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物一般,難以置通道:“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夫子教的。”她胡亂道。
這間帳篷中躺了約莫七八個兵士,皆是受創未愈,無法起身。阮小么一一檢查過去,果然,每個人的傷口處都出現了輕重不等的感染症狀。最後忙活了半天,仔仔細細地清理了一通,接著又去旁邊幾個營帳,從清晨到黃昏,一直都未停歇過。
日色洗下之時,終於將又一間帳篷中的兵士處理好,十一也放下了手頭的活計,在旁邊邊看邊學。
起身太快,剎那間覺得眼前一暈,好半天才緩過來,她歇了口氣,問道:“以前這些傷員都是怎麼扛過來的?我幾乎沒發現幾個傷口沒感染的!”
一時間,十一的神色有些黯然,道:“從前都是噶林大夫處理的,他從不讓我瞧見怎樣清理這些傷口。”
“那他現在人呢?”她撇了撇嘴。
“死了。”
阮小么怔了怔,“怎麼死的?”
十一併不欲答話,將地上髒汙的布條都撿了起來,“好了就走吧,差不多也該開飯了,晚間燈火不明,其餘的人明日在處理。”
她無法,只得跟著出了去。
晚間又是一通折騰,回去路上還得順便去檢查一下將軍的傷口,雖看起來未好多少,但至少沒有再惡化。完事後又急匆匆地回郡主那處,已幾乎是月上中天,一路上見到巡邏軍,還得一個個遞夜牌過去,最後歇息下來時,眼都困頓著睜不開了。
郡主與其他人早已睡下,慧持卻似乎被她吵了醒,迷迷瞪瞪問她:“聽說你去醫藥營了?”
她應了一聲,“這兩日人手不足,就讓我去那邊幫忙了。”
“我怎的不知你還懂醫術……”慧持咕噥道。
她不再答話,迷迷糊糊地的快要睡著時,忽的又聽旁邊低低道:“我們真的只在這出呆上幾日嗎?萬一到時候不放我們走怎麼辦?”
阮小么驀地又清醒了一些,腦子有些遲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