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哪裡有些不太妥,但阮小么決定現下忽視那些。
然而事實總在眼前,初時喜悅過後,她望著這人,飛揚的眉、深邃的眼,筆挺的鼻翼下是一雙微厚而形狀飽滿的唇,整個人恰似最好的雕工用粗獷的石料雕刻而出,線條優美而不羈,然而透過眼眸,裡頭的靈魂卻又那樣純粹,一心一意,如此小心翼翼的溫柔,直讓她忘了如今冬風凜冽,好似在三春明媚之中。
她還記得納仁海珠與她說過的話,“此時你道是朋友,怕日後難免生情”,而後……是她這樣的身份配不上他。
此時一想到這話,心中便如被一根細繩揪了住,越揪越緊,剛開始沒甚感覺,後來卻只覺胸中堵得上不來氣。
察罕正說道:“你只需向殿下道那葉大夫已安住下來,再不會走,我去向他要了你,便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況且你這段時日在他府中鬧了這些個岔子,他盼你走還來不及……”
阮小么想了想,又呆了呆,躊躇了半晌,最終,小聲道:“那便試試看吧!”
察罕眉梢眼角俱飛揚了起來,只覺心中歡喜,瞧著她惹人憐愛的小模樣,直想將她整個人都捧起來,向空中扔上一圈,咧著嘴笑道:“方才我已見過殿下了,他道只要你願意便可。走吧,我帶你去告個辭!”
“哎?這……”她還沒說出個話語,便被察罕拉著往屋外去了,一邊還叫著:“我的衣物要收拾一番的!”
“無妨,回去後我自會給你安置!”他興沖沖拉著她出屋,也不瞧簷下的軻延津,徑直帶著她往院外而去。
阮小么見他如此,不禁也笑,暫拋卻了那許多疑慮,與他一道去了。
此時蘭莫正在演武場,魯哈兒等人在外頭看守,見著察罕,便道:“殿下正要回來,將軍不妨在此候上片刻。”
察罕點點頭,帶著人在外頭等。不多時,果聽那長亙的青灰色圍牆裡頭有了些動靜,魯哈兒忙去傳信。
阮小么不自覺緊抓著察罕的衣袖,外頭冷風一吹,將自己滿腔熱情吹散了些,理智又回了腦海,不管人多眼雜,只盯著眼前這人,不知不覺他高大健碩的身形早已烙在了心間,想上一想,便有些酸酸甜甜、患得患失的滋味。
若真去了他家中,是以什麼身份呢?丫鬟嗎?
除了丫鬟,還能有什麼?這年月可不興來“朋友”那一套,且她是早已定下的奴籍,板上釘釘,是脫也脫不得的。
她突然有些明白了蘭莫那句“只要她願意便可”,他是吃定了自己會不願意!
“我就是要走,就讓你失算一次……!”阮小么細聲咕噥。
察罕聽到些模糊的話語,問道:“說甚?”
阮小么搖了搖頭,轉頭看向演武場裡頭。
蘭莫正遙遙朝外走來,一身銀灰色胡服,束袖束腰,利索挺拔,如芝蘭玉樹,卻更像一柄剛歸鞘的利劍,眼光掃見之處,眾人皆喏喏不敢絮語。身後跟著十來個侍衛,尾隨而來。
他只一眼便瞧見了察罕與身後的阮小么,點了點頭,道:“去書房。”
察罕眼中含喜,阮小么卻整個人都沉默不已,跟著眾人進了靜心齋。
那些個侍衛早退散了去,靜心齋外頭也有幾個丫鬟正候著,見主子來了,忙去端茶。蘭莫一路來面色沉穩似鐵,只瞧了一眼察罕,道了句:“怎的,有喜事?”
察罕“嘿嘿”了兩聲,不置可否。
丫鬟出府,除了納仁那種等級的,自然沒資格進主子屋中告辭,然阮小么情況有些特殊,簡單說來,她進府都是靠走後門的,出去了,當然要與領導說一聲。
察罕只在外頭等候,阮小么跟著蘭莫進了屋裡頭。
下人皆知皇子殿下的脾性,伺候的人也在外頭守著,只魯哈兒端了茶來,便又出了去。裡外間炭盆也沒一個,凍得阮小么腳底寒氣直升,不住偷偷跺腳取暖。蘭莫也不兜圈子,開門見山,“你決意要走?”
說的好像有誰苦留了一般……
阮小么點了點頭,“殿下說只要奴婢願意便可。奴婢願意。”
“嗯,你去吧,”蘭莫眼中平靜若水,道:“他那處是該有個伺候的丫鬟。”
她身子一僵,邁出的腳步頓了頓,接著向外而去。然而未走出兩步,又聽得裡間那人道:“可別似在本王這處一般,三番兩次頂撞主子,還能全身而退,將來你那主母可容不了你。”
阮小么停在了那處,咬了咬牙,“主母”二字猶如一柄細小的錐子,冷不防便在她心上刺了下去。她吃不住這般冷嘲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