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部分(1 / 4)

然而,還沒來得及鬆懈下來,一婆子便撤回了廳堂的隔間內,再出來時,手中端著滿滿一盆清水,似乎尚且溫熱,冒著絲絲霧氣,消散在冷冰冰的堂中。

阮小么:“???”

“冬日刑堂規矩,端盆在外,盆內清水結為冰塊,便可回屋。”她的聲調平平,無起無伏。

阮小么:你是要玩死我麼?

那婆子把盆穩穩放在她身前地上,俯首向她道:“去吧。”

那盆內徑有近二尺寬,不知是銅是鐵製成,外沿無翹角,直上直下。

阮小么不可置通道:“這一大盆子水,不到中夜根本結不成冰,站到中夜,我不死也得廢了!”

刑堂中人才不管她是死是廢,只道:“還不快去!”

絳桃完成了她的使命,施施然告辭了,顯然對這種懲處之法尚顯滿意。

於是,魚唇的阮小么被趕到刑堂後院子中,站定在一處高臺之上,捧水結冰去了。

那盆因外沿溜平光滑,無法握在手中,她只得兩隻手將它環抱在內,這才好過了一些,初時,尚覺不大重;不過一刻,那盆兒似乎吃了千斤墜,愈來愈沉。兩三刻之後,放佛懷裡抱著的不是個水盆,而是一尊石鼎,直往下墜。然而盆中水幾乎溢滿,稍動上一動,便彈撒了些出來,盡數浸到了胸口處的衣襟上,此時倒還帶了些溫熱之意。

除了胳膊酸累,阮小么整個人也被凍得夠嗆。盛樂地處偏北,九九寒冬,處處冰雪,即便穿著皮裘、捂著湯婆子,在外頭都感覺面如刀割,身子骨也一陣陣的發寒,而此時她雖穿了襖子,卻並不太厚實,況兩隻細白的手正裸露在外,便一時如貼在冰雪中,一時如插在沸水中,呆得久了,也渾渾噩噩不知是哪一種了。

那高臺正對著屋門大敞的刑堂,裡頭有人時不時向這處望上一眼,阮小么稍一動作,便可盡收眼底。

她咬著牙捧著那水盆,有些搖搖欲墜。

盆中水漸漸冷了下去,不再有熱氣蒸騰上來,便覺手心也變得一片寒涼。

抬頭瞧了瞧明晃晃的太陽,正好端端掛在中天,只偏移了一點點。

原來這便是他們所說的“尋常規矩”,如此熬人,倒還不如棍棒打上一通,而後回去休息的好。

她如石雕一般站著,身上寒冷,臂上酸脹,腦中昏昏。再一刻都快要覺得死了過去。

不安穩的時候想著要博上一搏,為以後過得更好;而安穩下來,便如貪懶的米蟲一般,只是渾渾噩噩過著日子。阮小么忽然有些明白了晨間葉晴湖與自己置的氣。

果真,如他所說,得過且過。

可是世上之人,得過且過尚能安穩終老的有幾個呢?

她有些想不明白,從來了這個世上,所經歷之事歷歷在目,不是她要走到這個地步,而是許許多多的人和事將自己逼到了這一步,她自己也沒有做錯什麼。

趨利避害,人之本能。

身上愈發的冷了起來,彷彿天地都變成了一個大冰窖,將自己貼身藏在了窖中,阮小么叫苦不迭。

也不知這一下午的時間是怎樣過去的,好幾次,她差點從臺上摔下來,索性穩住了腳,又讓自己清醒了片刻。兩隻胳膊痠疼的已經不像自己的,她感到自己快成了個機械物件,只是死死抱著水盆,連視線都有些花。

而那水盆涼得似生鐵,只面上起了一層薄薄的冰面,不多時,被她不小心一晃悠,又消了些下去。

阮小么想死的心都有了。

日頭西墜,漸漸沉了天色,又起了風。原本身上就寒涼,被冬風一吹,哆嗦著幾乎止不住,連帶著盆中水也開始晃晃蕩蕩起來。胸口早已溢位了一片溼意。那盆裡的水瞧著透亮明潔,自個兒的襖子上倒起了一層冰碴子。

阮小么端著水盆,又哆哆嗦嗦地站到了刑堂中的幾人都去用晚膳了。

天色愈發暗沉,她站在高處,能隱隱瞧見有幾個院兒已亮了一些火光。

她將盆兒一放,撂擔子不幹了。

即刻便想蹲坐下來,結果一下腰,差點沒閃了去,腰間一片痠麻,身子竟是僵住了。

好容易慢慢蹲了下來,也不顧形象了,孤零零的一個人縮成一團搓著手,凍得冰棒兒似的。

察罕來時,看到的便是這副情景。

那小小的人兒蹲著身子,捲成一團,球兒似的,不住的搓手呵氣,小臉上凍得青白一片,瞧不清神色,身前還擱著一個鐵盆。

一人一盆,便這麼釘子般釘在院當中的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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