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摸到這個地方來?”
他將門輕輕闔上,藉著窗格外透來的一點點光亮摸索到樓梯的扶手,回道:“本以為這裡有典籍醫藥什麼的。”
“哦……”她點點頭,瞭然道:“八卦愛好者嘛。”
他回頭瞧了她一眼,雙瞳墨黑而有神,像極了黑夜中的兩顆星子。阮小么回以一個笑容,他轉回頭,不理睬她了。
雙腳甫一踩上樓梯,那老舊的木板因多年未經修葺,似乎承受不了兩個人的負荷,吱呀發出了一聲哀鳴。她一驚,又定下心來,踩著樓梯邊沿一步步上了去,回頭看時,儼然模模糊糊地一排腳印,旁邊是葉神醫大得多的印子。
樓上明亮一些,四面成六角形,到處擺放著陳舊的書閣經架,黴味中夾雜著微不可察的書卷的氣息。裡頭隨意堆放著一些書籍,閣架之間儼然能瞧見或破敗或完整的蛛網,一些掛了下來,冷不丁拂上人面,真有一種在蘭若寺探險的感覺。
阮小么稍稍離他近了些,最後攥住了他的衣袖。
葉晴湖不留戀那些古舊的書文,徑直上了第三層。
夜幕已降臨,夜空晴朗,滿天繁星,閣樓上開了天窗,上頭虛掩著另一片藻頂,四周便灌進了冬夜清寒的凜風與星斗散下的漫天輝光。這一層的多寶架上擱了滿滿的卷冊,一卷捲成堆疊在一起,拂上去便是一層厚厚的灰。
阮小么緊了緊衣袖口,總覺有些寒冷,剛想問他是怎樣從這麼多書卷中發現什麼畫冊,頭一偏,便瞧見了另一側掛在壁上的一副美人圖。
她本已想好不管瞧見什麼樣的畫卷,便要嘲笑葉晴湖一頓的打算,本來也是,哪有什麼長的一模一樣的人,況且古代那些個仕女圖,鬼能瞧得出來真人長啥樣?
然而只一眼看去,便呆在了那裡。
畫卷早已泛黃,映著明亮的星光,依稀見著了畫中硃砂青靛輕描細畫而成的一個美人,並未有笑意,兩靨卻添了一些輕愁,櫻唇緊抿,鼻翼微翹,一雙鳳眸幽幽若水,正是妙齡年華,畫上便有了一種少女特有的天真與端莊,一身白衣,宛然立在畫裡,不老的容顏慢慢走過了悠久的歲月,永遠定格在了這張薄薄的絹帛上。
一眉一眼,與阮小么分毫無差。
她定定站在畫前,竟看得痴了,似乎自己在照著一面鏡子,只是鏡裡的人不會動彈而已。
漸漸地,心頭浮上了一種奇異的、微妙的心思,看著那清晰柔軟的線條,不知為何便有了一些近似心酸的感覺。
這幅畫不知出自誰手,一絲細發、一片衣角都精細清晰的畫了出來,帶著說不出的鄭重與莊嚴,彷彿筆下是什麼神聖的物事,一點微錯,便是對畫中人的褻瀆。
葉晴湖在一旁靜靜看著,許久,開口道:“我說與你一模一樣吧。”
她喉頭有些發啞,低聲道:“一樣……”
“只是沒有你臉上的那幾道印子。”他又添了一句,此時才問道:“你被哪個女人打了?”
她正發愣,驀地聽他開口問,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摸了摸臉頰,那處早就沒感覺了,沒想到他還能看得出來。
“無甚。”她搖了搖頭。
“嫉妒大皇子對你青眼有加?”他又問道。
阮小么瞄了他一眼,轉了個話題,“你說這畫有多久了?”
“三十年。”他的語氣很篤定。
她奇道:“你怎曉得?”
他指著一角的題款處,“那不是有時日麼。”
細細看過去,果然發現最左下角有幾個小黑字,寫著幾個北燕文字,認也認不得。
“那個寫的是什麼?”阮小么問道。
葉晴湖道:“鴻延三年,立春和景而作。”
“好了好了,”她不願再多想下去,打了個哈哈,“看也看了,是不是我祖奶奶和我也沒啥太大關係,可以走了吧?”
葉神醫還是一副戀戀不捨的樣子。
阮小么催他,“又不是你娘子,擺出那副表情來作甚!走吧!”
“為何大皇子不喜歡那郡主?”葉晴湖突然問她。
“哈?”
這傢伙跑題跑得比自己還快,真不知道他腦子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你不是那郡主長得花容月貌麼?為何大皇子不喜歡?”他問道。
阮小么總有一種智商被他拉低了的感覺。
她敷衍道:“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唄,長再漂亮也沒用。”
答案如此無聊,想必葉晴湖會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