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的話一出來;那些衝在前頭的漢子們,都有些臉紅;忙著往後退。
當兵的忙道:“大嫂子快去領粥吧;好歹的先把肚子填飽了再說。”
婦人早餓的不行了;忙抱著孩子跑了過去。
不說安府在城外舍粥;再說安然,一路回了府裡;到了家,先抱著小月兒親熱了半天。小月兒長得很快;大本年不見,也沒跟安然認生;大概是安然身上有嘟嘟的味道;孩子對孩子天生就會親近。
小丫頭跟嘟嘟咿咿呀呀的交流起來;好笑非常;格外依戀周泰媳婦兒;眼睛一眼看不到都不行;這個安然倒知道原因;劉喜兒叫人跟自己說了。
過年的時候乾孃,病了些日子;雖說不是什麼大病,但也不能勞累;就把周泰媳婦換了來照顧小月兒。
周泰媳婦本來就是孩子的親大娘;自己又稀罕孩子;把小月兒照顧的無微不至;故此,小月兒愛這般依戀周泰媳婦。
娘幾個在一起都弄了會兒;孩子就困了;嘟嘟還好,到底是個小子;餵飽了閉上眼就睡;小月兒在奶孃懷裡吃飽了;伸出兩隻小胳膊找周泰媳婦兒。周泰媳婦兒抱進懷裡;才肯睡覺。
周泰媳婦兒只得抱著孩子去裡屋哄。
安然道:“好在有大嫂。”
柳大娘低聲道:“有件事幹娘正想跟你商量呢;周泰媳婦兒這肚子總沒有信兒;卻又稀罕孩子;周泰如今忙;成日的不在家;我好歹有你乾爹陪著說說話兒;她就一個人;成天對著空落落的院子,人都待傻了;不如把月兒接回去;有個孩子在跟前;也有點兒事兒幹不是;說不準還能給小月兒招來個弟弟。”
雖說當初陳氏把孩子託付給了自己;但安然也知道,自己畢竟不是孩子的親孃;若無嘟嘟還好;如今嘟嘟出生;廚藝學院也即將招生;還有自家男人;即便能照顧小月兒;也遠不如周泰媳婦兒合適。
而且,安然也有一些顧慮;孩子長在自己身邊兒,小時還好;大了會不會有問題;畢竟她不是安府的小姐;這樣在安府長大;以後心理上會不會自卑自己的出身。
乾孃擔心的大概也是這個;周和是有些混;但乾爹乾孃,周泰兩口子卻是最老實本份的人。
果然,乾孃嘆了口氣:“安然;乾孃一家子能有今天的日子;都是當初做夢也想不到的;託了你的福;才有這樣的日子;乾孃這輩子都足了;小月兒是周家的孩子;哪怕她爹是個混賬;也得讓孩子知道;乾孃不是信不過你;是覺著孩子留在安家或許更好些。”
安然握住乾孃的手:“乾孃何必說這些;您老想怎麼著都成;孩子本來就是周家的。”娘倆說了會兒話;就說起冀州城外的難民。
柳大娘嘆了口氣:“真是造孽啊;南邊這一打仗;可苦了老百姓;不知毀了多少戶人家呢。”
周泰媳婦哄孩子睡了,從屋裡出來:“可不是嗎,昨兒我出城去莊子上給周泰送衣裳;瞧見城外烏壓壓都是人;那些漢子還罷了;好歹身強力壯的,餓個一兩頓還沒什麼;那些老人婦人孩子;可遭了罪;如今天兒還熱;等立了秋,一掉天兒;冷起來;連個遮風避雨的地兒都沒有;可不要活活凍死了;城裡雖有好些老百姓送了些米麵吃食出去;也救不了這麼多人啊;要說咱們城裡有善堂;雖安置不下這麼多人;好歹先把老人孩子安置了;像這樣都把人擋在外頭等死不成。”
安然:“府衙大人有他的難處;畢竟難民眾多;加之仍源源不斷而來;若是冀州的城門一開;可不光外頭那些難民;那些逃出來的老百姓,若是都跑到冀州來;難民太多,就容易生出民變;到那時就不是官府能控制的了。”
周泰媳婦兒不免怕了起來:“哎呦,讓妹子一說,我這心裡頭發虛;照妹子說的;那些難民真能不管不顧的湧進冀州城來嗎。”
安然:“嫂子,這人餓急了眼,還顧得什麼;為了活命什麼豁不出去。”見乾孃跟大嫂臉色都有些白;忙安慰道:“這不過是最壞的結果罷了;只要能吃上一口飯;不至於餓死;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嘉慕已經去了府衙跟知府大人商量;咱們安府,也在城外舍粥;暫時把這些人安置在廚藝學院裡了。”
柳大娘忙道:“可這兒也不是長事兒啊;難道讓他們一輩子待在哪兒;那廚藝學院可不成了善堂嗎。”
安然:“乾孃放心吧;南邊的仗打不長。”
周泰媳婦兒小聲道:“我可聽說,寧王勾著江南總督起的兵;有十萬人呢;這麼些如狼似虎的兵;朝廷能頂得住嗎;再說,還有江南總督領兵;外頭都說勝負難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