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約聽說老爺子近日收了大廚房的丫頭做徒弟;如今傢伙什在這丫頭手裡;不用說了,這位肯定就是老爺子新手的徒弟了;連跟了自己一輩子的廚刀都捨得給;可見老爺子多稀罕這徒弟;恐比府裡那兩位大廚;還在以上;沒點兒真本事;老爺子豈能看上眼兒;怪不得才十六七個小丫頭就敢來應承大廚的差事;人家這是心裡有底;手下有貨;啥都不怕;要不然,也不敢開口就做這道扣三絲啊。
想明白了;安志立馬換了一副格外恭敬的臉色:“姑娘莫怪小的眼拙;怠慢了姑娘;實在不知是姑娘前來;您裡請;小的給您捧著傢伙什。”說著伸過手捧起安然的刀盒。
周圍看熱鬧的都傻了;不明白管事這是抽什麼風;尤其李大勺;心裡一萬個不服氣兒;琢磨這丫頭肯定不知道扣三絲的底細;瞧了眼菜牌,覺著這道菜看著容易;隨便點的;仗著他師傅是大廚,根本不怕安志;撇撇嘴:“安管事您也給這丫頭糊弄住了不成;她才多大;會不會拿刀都兩說;竟敢張口做扣三絲;真真是笑話;一會兒做不出來;丟了人還罷了;怕是要砸了咱們安記酒樓的招牌。”
安志瞪了他一眼;心說,這李大勺還真是蠢笨如豬;真佛就在眼前還瞎嚷嚷;就衝老爺子的名頭;便他師傅老孫頭在這兒也得客客氣氣恭恭敬敬的;不能有半點造次。
自己可是知道廚子這個行當;看似不入流;卻最講師承輩分;哪怕這丫頭年紀再小;拜了老爺子當師傅;這大燕的頂級廚子裡就有了一號;老孫頭都算無名晚輩;李大勺就更貼不上邊兒了。
有心點他一句;卻聽安然道:“既然話說到這兒了;今兒我也表個態。”說著,恭恭敬敬對著安志捧得刀盒鞠了躬;指著上頭的彭祖像:“咱們廚子的祖師爺在上;安然起個誓;若今兒因我安然砸了安記酒樓的招牌;從今往後;安然再不上灶。”
安然一句話周圍眾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舉凡幹廚子的都知道;這可是一個最毒的誓;廚子不就指望著上灶餬口呢嗎;若是不能上灶就等於離了這一行;換句話說,安然這句話就相當於;今兒若做不出一道地道的扣三絲;從今兒就不當廚子了;等於砸了自己的飯碗;對於一個廚子來說;這已經是最毒的誓了。
李大勺一愣;卻想到什麼,不禁道:“你們女人有本事,便不能上灶又如何;只要能勾住男人;自有錦衣玉食等著你呢。”
安然臉色一冷;直直看向他:“我敬你是同行;才對你忍讓一二;卻不代表可以任你侮辱;女人如何;只站在這兒就沒有男女之別;有的只是手藝高低;你不分青黃皂白便口出汙言;莫非你師傅就是這般教你的嗎。”
安然一番話鏗鏘有力;小臉上沒有絲毫笑容;便個頭小小的站在那兒;那股子自然而然散發出的氣場;也令周圍人紛紛低頭;不敢言聲。
李大勺也被她的氣場震懾;略往後退了一步;卻想起給個小丫頭幾句話就說怯了;著實丟臉;磕磕巴巴的道:“這跟我師傅有什麼干係;你少在這兒牽三掛四的。”
安然異常肅冷的看了他一會兒:“你以為簡單會燒幾個菜就能稱為廚子嗎;恕我直言;便你廚藝有成的一日;沒學會兒做人;也是廚子裡的敗類;永遠不會成為一位頂級大廚;若我是你師傅;手藝其次;先叫你做人是正經;不然,心歪了;廚藝再好也無濟於事。”說著邁腳就往裡頭。
李大勺給安然幾句話說的;一張黑臉一會紅一會兒白;異常難看;哪會讓她過去;伸手要攔;卻被安然一句閃開;下意識收回手;不知為何;這會兒從心裡往外怵這丫頭;手放下;意識到掃了面子;還要攔,被安志急聲喝住:“李大勺你聾了不成;沒聽見姑娘的話啊;睜大你那倆瞎窟窿好好看著;再若胡沁;莫怪你志大爺拿擦腳布把你那張臭嘴堵上。”心說,這頭豬還真是不知好歹;到這會兒了;哪涼快哪眯著去唄;還想往前湊合;不是找不自在嗎。
李大勺見安志臉色變了;心裡再不忿,也不敢吱聲;只得氣哼哼跟在後頭;狠狠盯著安然;眼珠子都不帶錯一下的;心說;爺就不信這麼個小丫頭;能做出扣三絲來;。
安然也不理會李大勺;進了灶房;左右看看;不禁暗暗皺眉;頭一天來;哪兒哪兒都不熟;若時間都費在找東西上面,恐怕這道扣三絲不能在開席時完成;這道菜太費功夫;而且,不能取巧;地不地道全看刀工;需全神貫注的細切,方可完成;自己的刀工雖不差;到底不如大師兄;也就只能用心專注;而這樣一來;便需一個打下手的。
這時候安然不禁暗罵安子和;若是有德福在;便他沒做過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