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張嘴,又喝了兩口藥汁,斷斷續續說起來。
“前年的六月,京裡來了一位大人,叫黃崗。黃大人來到的名義,是巡視。”
蕭大帥點點頭,朝廷對在外武將們總有懷疑,派人巡視也正常。
“這老賊來到以後,”顧良能咬牙切齒起來:“就私下勾結將軍們,又有幾個低等的軍官和他最好,一處逛窯子吃酒。父親覺得不對,喊來幾個軍官問,第二天黃大人就上門掏出一張聖旨,說父親必定有鬼。那聖旨上寫著,如顧家有異動,一應事項由黃賊接管!”
蕭護用力抿著嘴唇。
“我父親當然不依!天高皇帝遠,怎麼知道這聖旨是真是假!一面應付他,一面讓人去京中驗證這聖旨來歷!不想,”顧良能又流出淚水,喘了幾口氣:“黃賊收買了幾位將軍,在路上把查證的人殺害!”
蕭大帥惱得眼睛都紅了,這是什麼天!烏天才對!
“我父親自打發人去以後,總覺得心裡不安寧。又命我三哥五哥分兵兩路去京中,那已經是前年的秋天。三哥五哥走以後,父親還是覺得不對!找事情打了我大哥五十軍棍,明裡讓他養傷,卻命大哥私下來見蕭伯父,”顧良能說到這裡,更哭得不能自持。他死咬嘴唇,好容易才接著說下去:“可憐我三哥五哥,死在京城外,這訊息是我後來逃難時才知道。可憐我大哥,出城只有兩百里,就……”
蕭大帥握緊拳頭,他內心裡的憤怒難以言表,這是*裸的謀害!
“父親一向御下甚嚴,有些將軍們很是服貼。大哥死去沒兩天,屍首被人送回。父親當時暈厥過去,醒過來後喊我和二哥到身邊,只說了一句話,逃命去吧。二哥不服,又找到黃賊的一些證據,帶上衝上黃賊住處。二哥功夫是兄弟中最好的,卻中了黃賊陷馬坑,又……去了。”
顧良能痛哭失聲。
蕭護靜靜流下淚水。蕭大帥惱無可惱,低喝道:“既如此,何不拿下這賊子,亂刀砍死!”
“我勸父親也是這樣說,父親這才告訴我,漢中四面的,司、吳、褚三家,還有韓憲王兵力,在黃賊來以後,都有移動。我們知道的晚,也沒有想到朗朗乾坤,會有這種事情!等到父親明白過來,離我們最近的康世叔已定謀反,江世叔也全家也無訊息。我們兵權原本受制於韓憲王,已失先機,一直束手束腳。”
“那就應該集合兵力,先圖自保!”蕭大帥惱得頭髮都快直起來。
顧良能哭道:“黃賊來到帶來大批的珠寶,又有一道似真似假的聖旨在手,還有韓憲王數年來,一直拉攏帳下將軍們,人心不齊,只有私兵們數千,難以成事。四面又受封鎖,在當年的冬天,我才逃出,本想先到蕭伯父這裡,沒走一百里,就有人截殺。無奈轉去京中想訴冤枉,又在京門外受到追殺,這才知道三哥五哥死訊。無計可施,轉去榮世叔處求告,榮世叔一聽大怒,點起五千人隨我前往漢中,未到漢中,盡數被臨安郡王孫珉攔下,榮世叔無奈,只能讓私兵五百隨我獨自前往,我回到漢中,才知道父親已去,四哥也不在……”
蕭大帥也流下淚水,沒想到,沒意料,痛失先機,讓人宰了一個痛快。他痛心地和兒子交換一個眼色,父子兩個人心中都是一個意思。
此去京中,必有兇險!
“可憐榮世叔的五百私兵,被我盡陷於漢中。我獨自一人中了刀傷,是幾個忠心的將軍們衛護我,在他們家中輾轉來回躲避搜查,直到去年夏天,我再次逃出,才知道榮世叔,江世叔,康世叔,程世叔全被下了兵權,人卻無事。我不敢再前去連累,只能來投蕭伯父。在錢塘江口,又中了十幾刀,總算……老天有眼,我活著見到蕭伯父!”
顧良能說完,人已經喘得沒有力氣。
蕭大帥算算日子,恨恨地道:“呂春梁!”是這一夥人做的!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謀殺人,又意圖謀害自己媳婦。蕭大帥眸中閃過殺氣,蕭護面上也是殺氣騰騰!
“父親,請允許兒子……”蕭護沒有說完,他知道父親知道自己要說什麼。蕭大帥恨聲道:“這事無疑是為牽制我而來,只是奇怪,江、康、程、榮四家人都還在,江家全在獄中,人也還在,怎麼顧家卻是這般兇險?”
他命蕭護:“你進京去,給我查明白了!”
“孝簡兄要進京?”顧良能緩過來氣,焦急地來問:“帶我去吧,我手中有黃賊和韓憲王來往信件,我要進京告御狀!”
蕭護為難,顧良能會錯意,苦苦哀求:“只要帶我進京門,就不用再管我,我也不會再拖累孝簡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