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大事了!
不是丟官,也離抄家不遠。
蔣少夫人就擔心自己丈夫,他在外面不是嗎?聽到這敲門聲,蔣少夫人驚得一跳下了榻,是從來沒有過的敏銳,已經不像她平時的婦人樣子,急急往房外去,同時喊:“快開門!”
家人不用她交待,更是快手快腳開啟門,見一個人披半頭亂髮,還有半邊頭髮散挽著,歪得不像樣子,奔跑得發上首飾都不見了,只有一個長長的寶石耳珠在耳朵上,隨著亂奔打鞦韆般晃悠。
卻又晃悠得不分前後和左右。
是個婦人,嘴裡狂喊:“蔣家嫂嫂,蔣家嫂嫂,我家公子讓人抓了,”她滿面淚痕,仔細一看,卻是曹少夫人。
蔣少夫人飛出去的魂回來一半,走到廊下的她扶著廊柱,一洩氣,人就往下堆。奔出去的兩個丫頭回來一個扶她,見蔣少夫人面無血色,是嚇的,丫頭哭喊起來:“少夫人,你怎麼了?”守門的家人就嚇得又魂飛魄散,急忙過來看視。
見蔣少夫人悠悠一口氣這才到嗓子眼裡,對著曹少夫人凝眸,氣都氣不出來,只氣弱遊絲:“你呀,你呀,你呀,好好的不能說嗎?”
硬生生要把人嚇死。
曹少夫人半邊披亂髮,鬼一般。上前來一把握住蔣少夫人的手,哭哭啼啼:“我的丈夫,讓人打了,讓人抓了,讓人告了……”
“前天我們大爺勸他什麼來著,”蔣少夫人實在頭暈氣喘,本來話不會中氣足,硬是讓曹少夫人這三句“讓人打了,讓人抓了,讓人告了”給激的,一氣衝口而出:“勸他不要太任性,勸他做事想一想,為什麼勸,我也不明白,不過送茶時聽到幾句,也覺得有原因。”
其實蔣少夫人是知道原因,她在曹公子走以後,就追問自己丈夫:“蕭護不給他差使做,你也這麼說他不好。”
蔣大公子苦笑:“我不說,誰來說?我最年長,再者,也不能明說。”見妻子只是關心,蔣大公子才疲乏地道:“他打著蕭護名義,在外面幫人討要錢。”
今天曹少夫人讓曹文弟讓人打了讓人抓了讓人告了,蔣少夫人不稀奇。只是恨曹少夫人:“你是小家子出來的嗎?有這樣打門的嗎?”
曹少夫人死死攝住她手:“嫂嫂,幫幫忙吧。”蔣少夫人在此時也恨她。蔣少夫人是個遇事愛顯擺的人,也不會和哪一個人生分到疏離的地步。她恨聲道:“你找我又有什麼用!”
“我不知道大公子在哪裡,求嫂嫂打發個人去請他來看看。”曹少夫人痛哭流涕。蔣少夫人惱怒地道:“他在蕭家,你自己不認得路!”曹少夫人大哭:“我,我,我去不得呀。”蔣少夫人一手指頭點在她額頭上,點過自己都驚奇,她從來是個言語上拿大的人,卻不是動手的人。
蔣少夫人總算自己是個會說話的人,扶著丫頭起來,打一個寒噤,覺得魂又回來一些,不冷不熱的道:“來吧,進來說話。”
“嫂嫂!救救他!”
才要走動,手腕上如冰爪子般,曹少夫人暈了頭,就不鬆手,也不隨著進來。蔣少夫人正一肚子氣,打迭起不少話要說她,見曹少夫人這樣,更氣得白了臉。
這個不愛與人吵架,只愛和風細雨般說人的少夫人柳眉倒豎:“你還讓我幫不幫?”曹少夫人目光呆滯,這才手一鬆,蔣少夫人轉身就走,曹少夫人沒有了依靠,“砰”摔在臺階上。
蔣少夫人長長出一口氣,難怪手中這麼疼,和著她身子剛才全壓在自己手上。就更氣,一甩袖子坐好,對曹少夫人眉宇陰森:“請進來吧。”
一個丫頭去幫忙,把曹少夫人扶進來,癱軟在椅子上,掩面再泣。
蔣少夫人撣撣衣裳,手翹起蘭花指來,優雅的捧起茶碗,款款的開了口。認識她的人都知道,頭一句,必然是:“不是我說你啊,”
果然,蔣少夫人道:“不是我說你啊,你行事也越來越沒有個度量。”
“嗚嗚,”曹少夫人嗚嗚。
“不是我說你,咱們看在大帥面上,也不該罵蕭夫人,當著人罵,就更不應該了。”
“嗚嗚,”曹少夫人嗚嗚。
“不是我要說你,你不約束你丈夫,才有今天這事,”蔣少夫人說過,曹少夫人有話回,還是雙手掩面:“蕭家對你們好,你當然要說嘴。”
蔣少夫人冷笑,不是我說你這一句也氣丟下來:“你是來求人的,不是來說人的。”曹少夫人再嗚嗚:“她,讓人來打過我們,你們當我想罵她。”
“誰?”蔣少夫人馬上精神頭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