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麼靜靜的站了好一會子,直到裡面的侍婢聽了真定王和郭郡主的吩咐出來找人,才緩緩的進入殿中。
“今日可是你們兩人大喜的日子,偷偷的跑到什麼地方去了?”真定王有些埋怨的數落道:“自己最重要的日子也這麼怠慢,真真是叫你母親把你慣壞了。”
郭聖通默然的看著面前粗獷的漢子,這個人是他的舅舅,是大漢朝的真定王,坐擁十萬大軍,在河北造就無數未明的一方霸主。此刻也如同最尋常的長輩一般,喋喋不休的教訓著,滿眼滿心的關懷和擔心。郭聖通微微一笑,開口說道:“舅父放心吧!我和蕭哲不過是有些醉酒,出去醒醒罷了。”
“醉酒了出去吹風,很容易頭疼的。”郭主有些擔心的說了一句,旋即吩咐一旁的侍婢道:“吩咐廚房做幾碗醒酒去熱的湯水來,看看誰有需要,多分下去幾碗。”
侍婢躬身應諾,緩緩退出大殿。
郭主又拉著郭聖通往一旁的席上坐下,正在人群中瘋玩的郭況見狀,拽著劉蕃往這邊走來。
“姐姐今天好漂亮!”郭況小包子擠著蕭哲跑到郭聖通跟前一把抱住郭聖通,口中一疊聲喊道:“姐姐最漂亮,姐姐最能幹。”
郭聖通低頭摸了摸郭況的頭頂,這小包子因為之前的情況一直混在漢軍營中,目下倒也博得了大家的喜歡。想來前途應該比歷史上更為順暢一些。至於劉蕃——這個歷史上並沒有出現過的溫潤少年,如無意外的話,肯定會成為下一任的真定王。因為郭聖通決不允許任何人又任何方式破壞自己辛苦經營的一切。
人群之中的蕭楓夫婦以及蕭家各位長輩看著其樂融融的郭家一家子,不免心生醋意。蕭楓的父親蕭丞愈發複雜的看了一眼上首充當蕭哲長輩的天樞子,衝著蕭楓說道:“這麼長的時間了,哲兒還是不肯認你這個父親嗎?”
蕭楓聞言,有些垂頭喪氣的搖了搖腦袋。一旁的季寧曉慌忙解釋道:“哲兒並不是個狠心的人。恐怕一時間轉不過彎兒來,我們再給他一些時間適應適應就好了。”
“再給一些時間?”蕭丞不滿的哼了一聲,開口說道:“恐怕再有一些時間,我孫子都要叫別人為阿爺了。”
當下,也不理會暗自慚愧的蕭楓兩人,顫顫巍巍的拄拐走到了蕭哲和眾人跟前,開口問道:“你便是蕭哲吧?”
如此明知故問的話不過是搭茬罷了。蕭哲微微頷首,故作不知的笑道:“不錯,在下正是蕭哲。敢問老人家是……?”
“老朽蕭丞,乃是蕭楓的父親。”老者自報家門,蕭哲眨了眨眼睛,默然不語。
蕭丞開門見山的說道:“我知道這麼多年,你對蕭家肯定是有怨氣的。可是當年的事情事出有因,難道這世上的父母弄丟了自己的孩子會開心嗎?這麼多年,蕭家上上下下都活在這份陰影裡,你的父母更是尋尋覓覓十八年,從未有片刻的停歇。只如今聽說了你的訊息,又看到你長大成人成家立業,方才算是鬆了一口氣。你難道真的不能原諒我們嗎?”
蕭哲默然,對於蕭家的種種舉動,其實蕭哲並沒有什麼資格去評論。他不過是強佔了這具身體的一抹後世孤魂罷了。真正的蕭哲早已經死了,恐怕這個時候連靈魂都化作飛灰,他究竟是否怨懟蕭家,是否記恨過自己的父母,蕭哲也無法知道了。
蕭丞看著蕭哲拒不開口的牴觸模樣,輕嘆一聲,開口說道:“男兒立世,家族宗籍是很重要的。你如今還年輕,可能體會的不那麼深,等到你上了年歲,會漸漸明白家人的重要。屆時興許也就能體諒我們如今的苦衷了。”
蕭哲還是不說話。
蕭丞遂也不再勉強他,只是衝著剛剛走過來在蕭哲旁邊站定的天樞子說道:“這麼多年,多謝令師兄弟對於哲兒的照拂。我們做長輩的失職,並沒有照料後輩,也沒有起到教養的作用。可是令師兄弟與我蕭家無親無故,居然肯教養哲兒這麼多年,還將他教養的這般好,我們蕭家上下感激不盡。”
天樞子擺了擺手,推脫道:“對於哲兒的教養,一直是師兄親力親為。我年輕的時候性子比較跳脫,又喜歡遊山玩水,倒也未曾盡心。不過世間萬事皆有因緣,想必也是我那師兄與哲兒有此緣分罷了。如今能親眼看到哲兒成家立業,想來我師兄在天之靈也會欣慰的。”
對於天樞子這一番話,蕭丞更是百感交集。一則感念那未曾見面的天機老人悉心教養蕭哲這麼長時間,二則也是慚愧於自家人的無為無能。因此面對著光風霽月的天樞子,蕭丞隱隱竟覺得十分心虛,剛剛下定決心要說服天樞子幫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