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姌正在桌上搗藥,看到小兔子又跑到她腳邊,便用手指點了點它的頭:“小傢伙,你是不是餓啦?再等等,月娘去給你找吃的了。”
“小姐!”秀致從門外跑進來,還來不及說話,薛氏和薛錦宜已經跟著進來了。
韋姌連忙放下藥杵子,胡亂擦了擦手,便站了起來。
薛氏聞到屋子裡一股藥草味,不禁皺了皺眉頭。再看到韋姌搗藥女的裝扮,心中想笑,面上卻強忍著,說道:“婚期近了,我過來看看,這兒可還有什麼要添置的?”
“多謝薛姨娘關心,東西齊備,不必再費心添置什麼。”
薛氏坐下來,秀致奉了茶。她喝了一口問道:“前幾日三小姐上街,逛得如何?”
韋姌早就想好了說辭,回答道:“我久居山中,沒見過像鄴都這樣繁華的城池,不免貪玩耽誤了時間。”
薛氏輕笑了一聲,看了看身邊的薛錦宜。薛錦宜正盯著那毛茸茸的兔子,感覺到薛氏的目光,忙開口道:“這是姑姑特意為你準備的一套頭面,給你添妝用的。”她手裡捧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幾樣黃金打造的首飾,金光閃耀。
“這麼貴重的東西,我不能收。”韋姌開口拒絕,薛姨娘抬手道:“這也是夫人的意思,你遠嫁來我們蕭家,又代表著魏國公府,一點心意,你就收下吧。”
薛氏提到蕭夫人,又提到魏國公府,韋姌好像不應該拒絕。何況當面駁了薛氏,怕得罪於她,韋姌便俯身道:“那就多謝姨娘了。”
秀致連忙上前要接過那托盤:“怎麼敢勞煩薛小姐……”
薛錦宜卻閃開了:“這頭面很是貴重,你別磕碰到了。你帶我去放喜服的地方,我親自將它擺好。”
秀致回頭看了韋姌一眼,韋姌點了點頭,她便領著薛錦宜去了。
過了一會兒,薛錦宜放好東西出來,薛氏起身道:“那我便不打擾你了,你忙吧。”
韋姌親自送她們到門口,等她們走遠了,才返回屋中。
***
蕭鐸忙於公事,也未在意內院準備他的婚禮。
明日,便是婚期了。
之前軍中的藥材告急,軍醫頻頻來求,而一直合作的薛家藥鋪卻遲遲交不出他們所需要的藥材來。此事弄得他頭疼不已,數夜難眠。幸好李延思找到了顧慎之,並用低於薛家的價格,填補了空缺。
李延思抱著賬本到蕭鐸的書房,一進門就說:“軍使,為這差事,屬下差點沒跑斷腿。”
蕭鐸正伏案寫字,聞言頭都沒抬:“辛苦了。”
李延思將賬本放下,拜了拜才說:“要說這顧慎之著實是個怪人。合他胃口的,白送都可以。不合他胃口的,千金難買。屬下先前要見他,著實廢了好大一番工夫,幸虧有個貴人相助。”
“你一個堂堂的鄴都副留守,還需要貴人?”
李延思道:“真是個貴人。雖然那姑娘幃帽遮面,但舉止談吐皆不俗。屬下連著去了三天,顧慎之都不見。她一進去,三言兩語就說動了顧慎之,您說神奇不神奇?而且這筆買賣談得很順利,顧慎之沒有半點為難,這才解了我們的燃眉之急。”
蕭鐸終於擱筆道:“既如此,你當記下那姑娘的姓名,我好備禮派人前去道謝。”
李延思嘆氣道:“當時得知顧慎之要見,屬下高興得忘記了,現在想來也有些後悔。那姑娘必定是個絕頂美人……對了,還未恭喜軍使,即將大婚。”
見蕭鐸臉上並未有絲毫喜悅之情,李延思知道自己馬屁又拍在了馬腿上,悻悻地開啟扇子兀自扇了扇。
“賬本放在這兒,我稍後再看,你先回去吧。”蕭鐸道。
李延思拱手告退。
蕭鐸靠在椅背上,閉目揉了揉晴明穴。他聞到一股若有似無的草木之氣,睜開眼睛,便看見了手腕上的忘憂草結。這些天,他沒有去內院,也未聽到半點有關她的訊息,還是隨口問了乳母朱嬤嬤一句,才知道她前些時日外出了一趟,薛氏和薛錦宜去找過她,送了一套頭面。
但也僅此而已了。
她生活在這蕭府的內院之中,無聲無息,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一樣。她也不像以往任何一個在他身邊出現過的女人,對他有所求或是需要他。這樣的冷漠,既讓他輕鬆,又有些挫敗。
蕭鐸站起來,推開橫排窗,外面的池塘盡浮著枯敗的蓮葉。因為那人獨喜歡蓮花,便為她種了這滿塘的白蓮,她卻一次都沒有來看過。輾轉經年,花開花敗,都只是他一個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