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爹孃健在,卻彷如棄兒般,豈不是更讓人覺得孤獨無助。
聽著他平穩而疲憊的呼吸聲,胡嬋不由得往他身邊挪了挪,伸出食指輕輕搭在他的食指上,尋找和捕捉著那一絲微弱的安全感,彷如暴風雨中的小船,急欲尋找背風港灣。
他的呼吸聲仍舊平穩而疲憊,胡嬋覺得臉上的淚乾了,有些癢,卻不想拿手揩拭,彷彿鬆開搭著左厲冥的手,那份本就不牢靠的安全感會忽地逝去。
淡淡月光射進來,攏在左厲冥的臉上,稜角分明。胡嬋不想閉上眼睛,心裡一直空蕩蕩,彷彿一閉上眼睛,那些血腥的場面便會出現。
忽地,睡夢中的左厲冥慢慢翻了身,那隻手便順勢握住了胡嬋的手,側臥著,寬大的身子將瘦小的胡嬋穩穩罩起來。
胡嬋心怦怦跳個不停,身子有些僵硬,想要推開他,卻有些捨不得。
倒不是因為愛意,而是那種濃濃的安全感,胡嬋感覺到濃濃的厚重,可以依靠。
一夜好眠,直到天明,外面的風雨才弱了下去。
“堅持下去,即便你爹不派船來找你,我的人也會找到此處。”轉眼間,兩人已經在島上生活了幾個月,說不上感情深厚,卻都覺得習慣了彼此。
她習慣了他的默默無語,暗暗保護。他習慣了她的不時發呆,時常發傻。
“若是我爹派的人來了,你要如何?”這輩子,對自己最好的,竟然是這個海盜頭子,胡嬋覺得有些諷刺,此時已不想他出事。
“殺了所有的人,搶船走。”左厲冥斬釘截鐵地回答。
“說好了,若是我爹的人來了,你先躲起來,我設計給你留下一條船,待我們走了你再走,你只是一個人,難保萬全。”胡嬋翻了個身,對著左厲冥。
洞外的光線照射進來,左厲冥可以模糊地看到胡嬋的臉。
“為何?”左厲冥問道。
“你我經歷了這許多,算是朋友。”胡嬋垂了垂眼皮,掩飾住自己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左厲冥微微勾起嘴角,自己好像從未有過朋友,但是現在。
“我們得多備些木箭,待雨停了,我便多獵些回來,暫時躲起來直到大船搜到島上。那些畜生不會放棄搜尋我們的,更不允許有比他們強大的同類存在這島上。”左厲冥恢復了大半力氣,說完後便起身取了些樹枝開始削砍。
胡嬋見狀也幫忙,為左厲冥挑選和擇取長短粗細適當的樹枝。
兩人配合著,一日時光便削了近百根木箭,堆放到山洞裡側。晚上又烤了餘下不多的肉乾,聊以充飢。
雨一直下了幾日,仍不見放晴,整個島嶼都浸在雨幕裡,島上的生靈也都不安分起來。
天氣不好,生靈們便都蟄伏起來,一日兩日尚可,久了就要出大事。
左厲冥看看所剩不多的肉乾,拿起弓箭說:“你在洞裡待著,我出去一趟。”
胡嬋知道他是想去捕獵,但這大雨滂沱的日子,實在危險。況且除了出來覓食的小動物,一些猛獸也會迫於飢餓的威脅,比以往瘋狂數倍。
“若不然,再等一日。”胡嬋也沒有好的辦法,兩人再不找些吃食,即便不被野獸咬死也會被餓死。
“趁我們還有肉乾,不能再等了。”左厲冥撕了兩塊兒肉乾揣到懷裡,拿著大刀和弓箭來到洞口。
胡嬋也跟了過去,猛見他轉回頭,忽地頓住。
“我可能會走遠些,雖然木門結實,但這匕首你還是拿著防身,坐到洞口看著外面的情形,除非有危險可以大叫招呼我,無事不可發出聲響引來野獸。”左厲冥抽出匕首,遞到胡嬋手裡。
“你拿著可以防身,若真有野獸來了,我拿著大刀也不知如何用。”胡嬋又將匕首推了回去。
“囉嗦,叫你拿著你便拿著。”左厲冥冷聲道。
左厲冥出了山洞,走到雨幕裡回頭看去,見胡嬋正露個小腦袋瓜子盯著自己。
強迫自己轉回頭,短短時間身上已經溼透,必須在最短時間內獵取到食物,沉浸在暴雨的小島,比任何時候都要危險。
野獸們平日裡已經兇殘萬分,此時被餓極了,更是喪心病狂。
左厲冥走到谷口,往左走進一片樹林,溼漉漉的地面泥濘萬分,被雨水打溼的野草們疲憊地趴伏到地面上,萎靡不振。
左厲冥迅速奔跑起來,必須快去快回,來時記得有處山谷裡有野果子,可以摘取些回來充飢。不能留那個丫頭一個人太久,在這島上,她恐怕難以獨自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