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郗?”言離憂臉上緋紅未褪,見夜凌郗明顯是在外面偷聽的模樣又羞又惱,回頭狠狠剜了溫墨情一眼,而後挽住夜凌郗就往外走。
說了那番像安慰又不是安慰的話後,她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面對溫墨情,不得不當一次逃兵。
挽著夜凌郗離開客棧後言離憂總算能鬆口氣,揣著僅剩的幾個銅板在鬧市走了一圈,精神漸漸放鬆下來,回想溫墨情講的往事,忍不住向夜凌郗打探起桑英和童如初的結局。
“據說那位巾幗軍主將在皇宮蒼龍門前被當眾斬首,副將桑英率兵反叛遭到鎮壓,於亂戰中身亡。倘若事實真如世子所說,那兩個人著實可惜,要知道南陲生活艱苦,歷來是文臣武將避之不及的地方,像他們那樣既能組建兵力與流匪對抗,又能得百姓支援愛戴的人,世間屈指可數。”
聽了言離憂的轉述,夜凌郗大致明白溫墨情為什麼會對巾幗軍的事如此瞭解,但他與桑、童二人的具體關係並沒有追問,而是像言離憂一樣適時選擇沉默——有些事情,不該知道就不要知道,知道的人太多隻會讓溫墨情揹負更多壓力。
遇人容易尋人難,言離憂到安州才第一天,在上次與那碧簫遇到那中年女人的街上找一圈也沒能尋到人,這在情理之中。兩個人走一路說一路返回客棧時,溫墨情已經不知去向,只留下話託掌櫃轉達,說是晚上不必等他一起吃飯。溫墨情獨來獨往神神秘秘的作風言離憂已經習慣,是而並未在意,在這時她還不知道,一張巨大的網已經悄悄向她和溫墨情撒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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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五國來訪陣勢龐大,使者在大淵帝都停留的時間不會低於三個月,溫敬元在忙碌前朝瑣碎事務之餘要經常與五國使者會面交談,此外還要分出一撥心思放在先前一直忽略的後宮上。
不管怎麼說,連嵩的話始終不能不放在心上,溫敬元雖不願懷疑藍芷蓉有問題卻也做不到置若罔聞,再與藍芷蓉交流時便多了幾分刻意的試探。
“皇上最近是不是聽到了什麼風言風語?不然依皇上對賤妾的瞭解,斷不會問出這樣的話。”數次試探後藍芷蓉有所覺察,眉眼間寫滿失望委屈,微垂著頭更顯楚楚可憐。
“朕並沒有懷疑你,不過是問問你最近都在做什麼。自五國使者來訪後朕就沒什麼時間陪你,也不知道平日裡你怎麼打發時間,一時好奇多問幾句,你又何必多心?”
溫敬元的回答十分牽強,藍芷蓉仍低垂眉眼並不追問,沉默著仔細伺候一番便靜靜退到一旁,反教溫敬元無端生出幾分負罪感。
“這一年多你盡心盡力伺候朕,朕都看在眼裡,只要你沒做不該做的事,無論誰說些什麼朕都會為你撐腰。”緩和語氣安慰藍芷蓉幾句,溫敬元穿好衣衫走下床榻,似乎這夜不打算留宿。
芸妃見他要走忙取來風氅遞上,柔若無骨的手被溫敬元趁機抓住放在鼻下細嗅,一雙鷹隼似的眼爆發出點點幽光:“朕尚有皇貴妃在,後宮諸事不必你去出頭打理,沒什麼事你就安心在鳳歡宮歇息,不要隨意走動。”
“賤妾並無僭越行權之想,只是……”芸妃急得張口欲辯解,話說一半又吞回腹中,委委屈屈低下頭絞著手指,嘆口氣小聲道,“夜深了,皇上早些回去安歇吧。”
傻瓜也看得出芸妃有事隱瞞,溫敬元皺起眉頭頗為不滿,卻沒有選擇在這種時候逼問下去。帶著一點無情之意甩開芸妃柔荑,溫敬元拉緊風氅領口踏出房門,候在外面的趙公公趕忙上前跟隨,走出鳳歡宮還不到十步,身後便有人匆匆追來。
“皇上,皇上!奴婢有話想稟告皇上!”小跑著追來的宮女上氣不接下氣,一張粉雕玉琢的小臉微微泛紅。
趙公公見來人是芸妃身邊的燕香,頓時冷下臉低喝:“放肆!皇上面前還敢大呼小叫,找死嗎?!”
“奴婢知錯,請皇上和趙公公責罰,可是懲罰奴婢前請聽奴婢說幾句話,否則奴婢死也不瞑目啊!”燕香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朝著溫敬元連連磕頭,每次抬頭時都可見幾滴晶瑩淚水飛落。
溫敬元伸手止住趙公公,居高臨下將燕香細細打量一番,半晌後才悠悠開口:“朕記得你,你是隨芸妃從青嶽國來的,一直服侍在芸妃身邊,你叫燕香對不對?”
“承蒙皇恩,奴婢惶恐不盡。”燕香停下磕頭直起身,大著膽子抬頭看向溫敬元,額頭上一片青紫讓溫敬元些許心疼。
“起來吧,讓朕聽聽你有什麼話不惜一切非得告訴朕。”溫敬元意外地向燕香伸出手,燕香微愣,在趙公公幾聲清咳催促下才猶猶豫豫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