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好一會兒,再得空問房知德:“東湖情形怎樣?”
房知德嘆了口氣道:“上樑不正下樑歪,太子派了好幾個人管了東湖駐軍,立刻就收起了過路費。郡主不在,任先生又沒品級,全制不住他們。生意折損了許多,以後重心不往江西也得往江西了。依我說,那山谷裡的駐軍索性也悄悄運過來,省的節外生枝。”
徐景昌有些悵然:“終究是要捨棄東湖了麼?”
房知德再嘆:“東湖出海真比南昌方便多了。”
“東湖遠不如松江。”庭芳有些鬱悶的道,“劉永年只怕已控制松江了吧?”
房知德道:“郡主高看他了,他的貨反倒從東湖走的多。”
“嗯?”
房知德道:“松江的好大夥兒都看的著,如今叫太子把持著呢,正修港口。再有泉州,卻是聖上的人。你們是不知道,沿海亂成一鍋粥。我看如今還是廣州穩的住,老港口了,都知道賺錢,全都盯著反而不好瓜分。殿下曾上表過哪些地方適建港口,全搶的跟什麼似的,文武勳貴全夾在頭裡,我全看不分明到底做何種了斷。”
庭芳道:“何止你看不分明,滿朝堂就沒有看的分明的。”
房知德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國之將亂,妖孽橫出。京城再次被襲擊,此回破了城門,亂軍往城內搶砸一通,燒了好些房子。”
徐景昌驚訝道:“大同調來計程車兵都守不住?”
房知德也驚訝道:“您沒收著殿下的信?”
徐景昌道:“京城遇襲是什麼時候的事兒?殿下的信我前兒才收著,並沒提此事。”
房知德道:“那是信在路上耽擱了。”
庭芳忙問:“咱們幾家子人有出事兒的麼?”
房知德搖頭道:“我是別處聽來的訊息,且等秦王妃發的信吧。外頭都傳是京城風水不好,便是大同調來的兵丁,戰鬥力亦不如在邊疆。我聽著可笑,上下不合,中間鬥法,怎地還能同邊疆令行禁止比?更別提他們待遇不如京城的少爺兵,有事卻得先掙命。”
庭芳沉吟道:“聖上,控制不住京城了。”
庭芳心中生出些許不安,福王親衛雖多,卻是目標大。李家整個完蛋也無妨,就怕福王沒了,太子還活著,他們登時就有麻煩。再則,葉家一群婦孺,真有外敵,那便是任人宰割。偏偏建設需要時間,現殺進京城,接著工業之路就得斷絕,竟是伸頭一刀縮頭還是一刀。難免又生出一絲厭煩,福王太廢了!
房知德接著道:“咱們的絲綢生意也不大好,到底根基薄弱,絲商更信劉永年,絲綢都往他那處去。去歲下半年,只瓷器賺的好些,也是仗著地利。咱們絲綢總歸那麼多,江蘇的叫劉永年奪了,別處的朝廷盯著,要麼咱們在江西養蠶,要麼只能做瓷器。”
徐景昌眉頭皺的死緊,半晌才道:“按原先的計劃,似不成了。京城倘或守不住,咱們豈不白忙活一場?”
房知德似笑非笑的道:“那便自立門戶。”
庭芳道:“我可不想要個打的稀爛的江山。”頓了頓,又道,“京城失守,群龍無主,九邊有兵權的將領只怕得反了五六個。聖上佔著大義,雖越發無用,到底能鎮宵小。越性說的直白些,他在位置上,咱們雖也打壞主意,卻都想著先強自身,不急著篡權。可一旦他沒了,或是太子登基,蠢蠢欲動之人便盡數出洞,到時便是咱們實力壯大了,叫自立門戶的人投降,可比如今大夥兒悶聲發大財的景況難的多。譬如劉永年,此刻不過是個商人,改朝換代了,他估量估量彼此實力,偃旗息鼓換個主子拜,亦無甚損失。打了旗號,便是降了早晚也得被收拾。與其叫溫水煮青蛙,還不如死磕到底。”
徐景昌亦道:“我先前看了看洋人的蒸汽機,且看不懂。”說著苦笑,“他們早已打下南洋,瞄著我們呢。咱們雖有火器,卻還是作坊。你看到南昌城的景象沒?若按往常的蓋法,如今只怕還在磨牙。可河邊的流水線一架,差不多的百姓都有房子了。可見產線與手工之差別。火槍也就罷了,還有彈藥。”說著深深嘆口氣,“就如我們拉弓射箭一般,火槍也得練,有彈藥練跟沒彈藥練是一回事麼?我們想著用火器南征北戰,洋人不想?”
停了許久,徐景昌又道:“我知道你們的想頭。”
房知德心中一驚。
“殿下……”徐景昌乾澀的道,“也就唯才是舉這個優點了。”管事愈久,對福王的不足認識的愈深刻。帝王的雄才大略、機敏果斷,一條都不佔。徐景昌的心情亦在緩慢的改變著。到如今的局面,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