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路,安居吃力地騎在馬上,跟著他們往前趕。宋涼夜這回卻走得格外地快,只讓她在隊伍後頭跟著,他走在最前頭。
安居沒什麼異議,努力地策馬跟上大部隊。看劍在後頭看著她這模樣,都有些不忍心了。
到底是女子,跟著行軍本來就苦,現在還慘白著一張臉騎著馬,他原來對這王妃還有些意見,現在也什麼都不想計較了,策馬上前道:“您要不休息一會兒?”
搖搖頭,安居捏著韁繩道:“我還挺得住,再休息就得掉隊了。”
看劍抿唇,無奈地嘆息了一聲。
晚上在山間紮營,安居剛在石頭上坐了一會兒,就見挑燈急忙忙地過來道:“王妃,快去主營,王爺受傷了!”
什麼?!
趙安居嚇了一跳,連忙提著裙子就往主營裡跑。
宋涼夜躺在床上,手臂上纏了很厚的白布,丫鬟端著水出去,正好撞見她。安居低頭看了看,那水竟然都微微泛紅。
“怎麼回事?”連忙撲去床邊,安居瞪大眼睛看著他,想伸手去抓他的手臂,又怕碰著傷口,連忙縮回來。
瞧她這樣的反應,宋涼夜多日以來鬱悶的心情總算得到了舒緩,淡淡地回了一句:“遇見了伏兵,幸好你不在前頭。”
倒吸一口涼氣,她眼睛都有些發酸,手足無措地半跪在床邊看了他一會兒,然後小聲道:“妾身給您泡杯茶吧?”
心裡哭笑不得,宋涼夜抿著唇看著她,眸子裡亮亮的,然後硬著語氣應了:“好。”
這小丫頭,當茶是萬能的嗎?他受傷了,她竟然還說給他泡茶。
不過,看她這麼慌慌張張手足無措的模樣,宋涼夜覺得外頭的天好像都晴了,莫名地就覺得高興。
擔心多餘,她還是跟以前一樣喜歡他,只是不知為什麼含蓄了不少。
含蓄點好啊,安安靜靜的總比瘋瘋癲癲的要惹人喜歡,她現在這樣就是他想要的模樣。
宋涼夜滿意地靠在床頭,看她忙碌。
沒過幾天,古墓堆那頭傳來訊息,燕王的後行軍全軍覆沒,由於大雨和落石,連燕王妃也沒能救回來。
聽見這個訊息的時候,趙安居怔愣了許久,然後轉頭去看宋涼夜的反應。
“可惜了。”他低聲說了這三個字,臉上卻沒有什麼悲傷的神色,還十分鎮定地道:“繼續按照原路行軍吧,不用去山上看他們了。”
安居很不解,自己心愛的女人沒了,他怎麼會是這樣的反應?不說痛苦難受,好歹有些表情吧?他連表情都沒有,好像聽見的是“今天外頭下雨了”一樣尋常的事情。
不解之後,心裡也有些發寒。對他來說,這世上到底有誰是重要的?
“怎麼?”宋涼夜轉過頭來看著她:“你不高興?”
回過神,安居皺眉看著他:“妾身為什麼要高興?”
頓了頓,宋涼夜低笑道:“我以為她沒了,你會覺得很高興,這世上再沒人能讓本王那般傾心了。”
安居一震。
宋涼夜不太會說話,這話原本的意思是“你以為我很傾心的沈美景現在沒了,你就該覺得高興,不用再吃醋了吧?”
結果這樣說出來,就成了“在沈美景之後,這世上沒人能讓本王傾心了。”
前後意思相去甚遠,作為這世上活著的人之一的安居,心算是徹底涼了。
低頭沉默了一會兒,她笑著點頭:“嗯。”
宋涼夜完全沒注意到她的情緒變化,只當這事告一段落了,然後繼續安排行軍。
很久沒哭過的趙安居,回到自己的帳篷裡,還是忍不住抱著銀鉤哭了一場。
銀鉤輕輕地拍著她的背,低聲道:“就快能見到世子爺了,郡主。”
再痴的人也經不起這麼接二連三地折騰,趙安居是真的覺得後悔了,就等到了邊境,放過宋涼夜,也放過她自己吧。
接下來的日子,宋涼夜一心撲在與宋涼臣對弈上頭,爾虞我詐,機關算盡,唯一一次來找她,就是讓她去將趙世子和宋瑞雪帶離渡夢城。
之前見到自家哥哥和宋瑞雪的時候,安居忍著沒哭,就只說一切都好。她知道宋涼夜不會那麼容易放她離開的,畢竟他還需要趙地的幫助。所以要離開,也得選對時機,她不想最後與他撕破臉,哪怕留點美好的回憶也好。
所以,剛到燕趙邊境,趙豐年眼裡的她是活潑依舊,備受寵愛的。
但是這回去,她沒忍住,直接抱著趙豐年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