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校,我想去。請您讓我去。”她注視著他,懇求道。
上校躊躇了下,終於道:“好吧。既然您都到了這裡,我想我大概也沒法阻攔。我親自帶您去吧。但願您能儘快接受這一切,然後忘掉戰爭,開始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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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中午,軍車停在了一個名叫馬默內的地方。穿過一片用鐵絲網攔起來的警戒線,上校帶著瑪格麗特爬到一處山坡上,最後停了下來,指著山坡下的一個地方說道:“就在那裡。”
瑪格麗特看下去。
這是一片很大的平地,靠近山坡的地表,每隔幾步路,橫七豎八地插著一塊寫有名字的簡陋木頭牌子。再過去,就沒有木牌了,只有一個一個微微隆起的小土坡,連綿不絕,一直延伸到了視線的盡頭。幾個身穿工裝的人手裡拿著工具,現在正行走在下面。
“這是我們用來埋屍的場所之一。那場突襲中犧牲的人員,就埋在了這裡……很殘酷。也很無奈。年輕人們為國家捐軀,最後卻……”
上校停了下來。
瑪格麗特已經下了山坡,朝著那片墓地走去。
“蒂姆·羅賓斯,1897…1915。”
“山姆·諾頓,1899…1916。”
“基爾·貝羅斯,1895…1917。”
……
一個個名字用墨水寫在木頭上,風吹雨打,字跡已經開始消褪,變得模糊不清。
瑪格麗特穿過這片墓地群,一直走到了後面,最後停在一塊巨大的石碑面前。
石碑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無數的名字。她的視線落在上面,從第一個名字開始飛快地搜尋,終於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她看到那個她熟悉的名字。
“查理·克拉倫斯,1891…1918。”
瑪格麗特盯著這一行字,眼淚開始無聲地從面頰上滾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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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瑪格麗特離開了禁區。
車開出去一段路了,瑪格麗特再次回頭,看向遠處那塊消失得快要看不到的馬默內山坡,悲傷感襲來,眼眶忍不住再次溼潤了起來。
她低頭拭著眼角的時候,身後忽然追上來一輛軍車,示意司機停下來。
“克拉倫斯太太,有新的情況。”車上下來一個軍官,對著瑪格麗特說道,“上校剛剛從一個土耳其俘虜那裡得到一個訊息。可能和您的丈夫有關。您需要回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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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格麗特匆匆趕回到那間平房,看到椅子上坐了一個土耳其人。
“克拉倫斯太太,這個土耳其人名叫伊什基,是幾個月前在馬其頓區一場戰役中的俘虜。他說他可能有您丈夫的訊息。”
土耳其人會說英語,指著手裡那張克拉倫斯的照片,激動地對著瑪格麗特嚷道:“太太,這個人我見過!三月裡在薩洛尼卡的時候,一顆子彈射進了我的肚子裡,就是這個醫生給我做了手術我才活過來的!沒錯,就是他!”
“克拉倫斯太太,如果他沒認錯人的話,根據他的說法,克拉倫斯中尉應該沒有死。極有可能在那場突襲戰中被俘虜了。你知道的,軍醫在戰場上被大量需要,無論是我們還是敵方。我們可以推測,被俘虜後,他有可能被送到了馬其頓區,然後在那裡為同盟軍隊服務……”
“上帝啊!”
瑪格麗特喜極而泣,雙手捂住嘴,看向土耳其人:“那麼他現在在哪裡?你知道嗎?”
“現在我不知道了,太太。之後在另一場戰役中我被俘虜,然後就送到了這裡……”土耳其人看向上校,“上校,我為你們提供了這個訊息,我要求得到更好的待遇!”
上校命人帶下土耳其人後,看向瑪格麗特:“克拉倫斯太太,既然有了新的訊息,或者您在這裡暫時等待,我派人到薩洛尼卡去查一下?”
“不不,上校,我不想等,一刻也不相等!”瑪格麗特激動不已,“等待的每一分鐘對於我來說都是煎熬。我想自己也過去!請您一定要答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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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格麗特坐上了一輛聯絡軍車。與她同行的,還有兩個準備去往馬其頓的戰地記者。一個是法國人,名叫也若夫,一個是英國人科爾。為了安全起見,上校派了一小隊士兵護送。
路上旅途辛苦無比。索性還算順利。大約一週之後,車到達了波斯尼亞靠近塞爾維亞的一個地方。
在這裡,兩個記者要下車了。
接下來再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