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秦硯悠然斜佇立在軍帳外,月白錦衣印著陰沉天色,萬丈月華彷彿盡被收入他清俊的眉宇之間。
雖然這幅情境不真實的像一幅水墨畫一般,蘇逍卻依然不解風情的走上前去在他的肩上重重一拍,口中疑惑問道:“你站在這裡做什麼?”
秦硯側過面容來看向二人,忍不住揉了揉被拍的發麻的肩膀:“出來看月色。”
蕭致彥的表情似笑非笑:“怕是抗不住帳內的春~色,這才跑到外面來吹冷風看月色罷?”
蘇逍冷冷的瞥了蕭致彥一眼。
蕭致彥連忙後退一步遠離了蘇逍,口中嘀咕道:“我也只是隨口一說。”
秦硯無奈道:“你既然已經知道我們帳中的情況,晚上便把你帳中多出來的那床被褥拿過來。”
“這沒問題。”蕭致彥爽朗一笑,轉身揮揮手道,“我現在便去拿。”
蘇逍糟心地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問道:“我們何時可以進去?”
“應是快了。”秦硯回答的話音一落,便覺得背後被人隔著帳簾輕輕推了一把,轉過身來剛將帳簾掀開一條縫兒,手便被帳中人隔著簾子一扯,那條帳簾的縫兒被迅速重新掩了回去。
隔著帳簾傳來蘇玉壓低的聲音道:“莫要掀開。”
秦硯將手收了回去,輕聲問道:“怎麼了?”
蘇玉聲音再度響起:“帳外可還有別人?”
秦硯看了蘇逍一眼:“只有你大哥在,方才蕭致彥將軍來過,現在已經走了。”
帳外的二人都隔著帳簾聽到蘇玉輕舒了一口氣,頓了頓,蘇玉的聲音響起,口吻中帶著一絲吞吞吐吐:“我大哥換洗的中衣在哪裡?”
蘇逍聞言臉驀地一紅。
秦硯怔了一怔,略微一想便明白了怎麼一回事,憋著悶在胸腔內的笑意道:“你大哥這幾日太忙,來不及清洗,怕是沒有乾淨的中衣了。”
帳內的聲音倏然靜默了下來。
蘇逍用外強中乾的口吻低吼道:“你這丫頭,不穿自己的衣服,穿我的做什麼?我雖是你大哥,我們也應該避嫌不是?”
蘇玉的聲音再度響起,帶著一絲委屈:“你當我願意穿你的?我收拾行裝的時候中衣包在了最外面,滑山的時候全部被泥漿泡了,現在那些泥全糊在了上面,硬邦邦的哪裡還能穿?”
蘇逍面上的表情一僵。
秦硯在這時適時開口道:“蘇二小姐若是不介意,便穿我的罷?就放在軍帳角落的那個長形的檀木箱中,那件壓在最底下的我還未穿過,你直接拿去便是。”
帳內的人沉默了片刻,半晌之後低低道了一聲“多謝”,被緊緊攥住的帳簾倏然一鬆,傳來一陣漸遠的腳步聲。
待到蘇玉將一切穿戴完畢,兩人掀開了帳簾進來,秦硯一眼便捕捉到蘇玉外衫之下那件相對於她瘦削身材來說極不合身的裡衣。
蘇玉側頭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將身上中衣的衣袖向上挽了挽,抬手一指帳內角落懸掛著的幾件未乾的衣物,尷尬道:“這幾日多有打擾了,待到我的衣物乾透了,便將身上的這件歸還給與你。”
秦硯眉眼掛著一絲顯而易見的溫柔:“好。”
蘇逍將秦硯凝視著蘇玉的神情看在眼中,眉頭不禁一蹙,幾步走上前去隔開了秦硯的視線,開口對著蘇玉道:“腰上的傷可好些了?怎麼我走前你還臥在床蓆上不能動,如今便可以下地走動了?”
“本來便不是什麼嚴重的傷。”蘇玉道,“原本白日的時候每走一步還覺得疼痛難忍,如今一覺睡起來已然好許多了。”
“這便好。”蘇逍抖了抖蘇玉伏在肩頭半乾的長髮道,“軍營之中不比蘇府,待到你的傷好得差不多,黎山的山體穩定了你便快些回去罷,這樣我也能放心一些。”
蘇玉點頭應了一聲:“其實我離開時父將也是這般叮囑的。”
秦硯站在一旁並未表態。
這時帳外傳來一個油腔滑調的聲音道:“蘇副將,秦監軍,我進來了?”
這個時候軍帳中來人?
蘇玉聞言一驚,正要向後躲,軍帳的帳簾已然被人從外面掀了起來,露出一張稜角分明的男子面龐,那人嘴角勾著一絲得逞的笑意,一雙弧度圓潤的桃花眼與蕭致墨的如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只是不同於蕭致墨眸中的清朗,他的眸光中泛起的卻是不羈與豪放。
☆、第九十五章
耳邊傳來蘇逍慢了半拍的安慰道:“莫要慌;這是我們此次出征的主將蕭致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