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一旦困極了睡下,除非是出兵的號角聲,否則無論用什麼方法叫他,就是天崩地裂也會雷打不動。
而蘇逍身為蘇玉的大哥,秦硯雖被他壓迫過幾次,可為了蘇玉,一般時候都不會主動去得罪他,但這卻不代表他不喜歡在別人與蘇逍交鋒的時候站在一旁看好戲。
只是待兩人走到秦硯的軍帳處之後,秦硯的好戲卻並沒能看成。
蘇逍不僅沒有在睡,反正睜著通紅的眼睛正襟危坐在軍帳上首處的矮桌旁,而他的下手便坐著此次蘇家隨軍一同出征的老清客於明堂,這老頭子此刻正擼著鬍子絮絮叨叨地與蘇逍說著什麼。
秦硯與蕭致彥掀了帳簾跨步進來,於明堂便從容不迫地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來,對著兩人行了個禮。
“老先生快請起。”秦硯將於明堂攙扶了起來,口中歉意道,“我與蕭將軍進來時倒是沒有注意到你與蘇副將在說話,是我們唐突了。”
於明堂帶著深刻紋路的眉眼上波瀾不驚,嘴角的鬍子卻動了動,沉聲道:“這本就是秦大人的軍帳,又哪裡能算是唐突,更何況我與大少爺倒也沒聊什麼,如今你們回來了,我便不打擾你們議事先行告退了。”
話畢,於明堂竟也沒等幾人同意,便拂了拂袖子施施然地出了軍帳。
秦硯與蕭致彥對視了一眼,在他的平靜的眸光中讀出了一絲不悅之情。
“於老先生是隨我父將出生入死的老清客,平日裡自視甚高一些,還請兩位不要介意。”蘇逸從上首的座位上走了下來,帶著一臉倦意解釋道。
蕭致彥挑了挑眉,最終卻還是緩緩道:“一個老頭子而已,無事。”
蘇逍糟心地笑了笑。
“方才我離開時,見你已經睡下了,此刻又爬了起來,是於老先生將你叫起來的?”秦硯問道。
蘇逍揉了揉眼:“那時我還沒有睡熟,被他進帳的聲音吵起來了。”
軍營畢竟不是等閒之地,更何況是副將的軍帳,平常人等又怎麼能想來就來想走便走。
秦硯的身份僅是一個監軍,自然不便開口說什麼,倒是蕭致彥早就看那倚老賣老的於明堂不順眼,輕哼了一聲道:“真是應了那句英雄不問出處,流氓不問歲數,我真不知道你身為蘇家的嫡長子,是怎麼能忍這老頭這麼久的。”
蘇逍無奈苦笑:“這也是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
蕭致彥本還想再說什麼,但轉念一想於明堂是蘇家老清客之首,雖然輕易得罪不得,卻也年紀一大把了囂張不了多久了,蘇逍現在放任著他不管倒也算是明智之舉。
頓了一頓,蕭致彥決定放過於明堂這個老頑固,轉入正題問道:“你可以忍住在一個時辰內不睡著麼?”
蘇逍瞪著泛著血絲的雙眸,淡定回答道:“不可以。”
蕭致彥瞭然點點頭:“思路如此清晰,那就是可以了,你再忍忍罷。”
蘇逍:“……”
秦硯在一旁狀似安慰道:“其實也就是小憩一會兒的功夫,要不了一個時辰這般久。”
蘇逍的目光在兩人之間逡巡一圈,最後狠狠合了閤眼睛又忽然睜開,破罐子破摔道:“說罷說罷。”
蕭致彥趁著蘇逍還未反悔之際,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與蘇逍細說了一番。
蘇逍聞言沉吟了片刻,搖頭道:“我認為秦大人所說確實有道理,前幾次出兵,我都有一種睢陽軍便是平鋪在路上的落葉,等我們一次一次來清掃的錯覺。”
蕭致彥反駁道:“只是若真是如此,睢陽老賊豈不是白白送出自己的軍隊叫我們砍?這樣實在讓人難以理解。”
蘇逍神色倏然冷凝道:“蕭將軍若是聯想到上一次的寧胡邊境之戰,便不會覺得難以理解。當時睢陽王扔下了自己的五萬大軍來圍困我二弟,而他自己卻及時抽身而退,遠遠躲在了後方。睢陽老賊從來都不會在意別人的性命,於他來講,別人的命便不是命。”
“那你們二人的意思是?”蕭致彥眉頭緊擰著,張口問道。
秦硯看了蘇逍一眼,回答道:“睢陽王既然不惜自損,必然有陰謀在其中,要麼是想用不斷的勝利麻痺我們,使我們卸下警惕,要麼是想誘我們深入,畢竟這裡是睢陽王的地盤,論補給自然是他佔優勢,隨著我們不斷的深入,我們的劣勢只會被他的優勢襯托得更加明顯。”
蕭致彥下頜緊繃道:“當初我確實沒想把戰線拉得如此長,只是每當我們主動突襲時,無論白日還是入夜,睢陽軍都在整軍備戰,每次留下一小隊士兵與我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