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得幾日,夏景行便往王家送了拜帖過去,從營裡回來便帶了妻兒親自登門拜訪。
王老先生一生育有三子一女,王氏上有兩兄下有一弟,皆已成家立業,生兒育女。長子在翰林院,次子在弘文館,唯幼子帶著妻兒外放江南做父母官,一家子都是讀書人。倒是下面男孫也有學業有成在外地任職的,還有仍在國子監讀書的,總之是熱熱鬧鬧的一大家子。
夏景行初次攜妻上門,拜見外祖父外祖母,直喜的王老先生與王老太太喜不自禁。他們提前準備了見面禮,到得正日子,王家中門大開,由孫兒輩在大門口迎客。
王老先生與王老太太在正堂等侯,一遍遍催問侍候的丫環:“來了沒?”
丫環們帶著笑安撫老太太:“就快來了,馬車都到門口了。”老太太恨不得親自迎客,還是長媳次媳笑著攔她:“母親別急,就快來了。”
忽聽得丫環進來報:“大將軍與夫人已經進來了,還帶著哥兒與姐兒呢。”王老太太才待要問,哥兒姐兒生的甚個模樣,已聽到孫輩的喧譁聲由遠而至,在孫輩裡排行第四的王思遠還道:“大表哥,你們營裡還招不招人?”
夏景行笑道:“難道你想去當大頭兵?跟外祖父與二舅舅商量過了嗎?”王思遠是王二舅的次子。
“不是我想當兵,是替一個朋友問的。你先說招不招人吧?”
“你表哥才來,你在那胡鬧什麼?”王老先生在廳內一句話,王思遠吐著舌頭往夏景行身後縮,小平安眨巴著眼睛小聲嘀咕一句:“四表叔膽小如鼠。”只是他所以為的小聲,到底讓王家其餘幾位兄弟聽到了,頓時轟然大笑了起來。
王思遠瞠目結舌,轉頭指著小平安悲憤的說不出話來:“你……你……小屁孩懂什麼呀?”他是兄弟裡的異數,雖天資聰穎,但讀書不求甚解,又不喜走科場之路,倒是好結交朋友,有不少三教九流的朋友,對於一生致力於教學的王老先生來說,這個孫兒簡直浪費了讀書的天份,時不時就要敲打一回。
因此王思遠平日最怕被祖父揪住考問功課,今日若不是夏景行上門,他才不會大大咧咧往王老先生眼皮子底下杵,省得被老先生嚴教。
小平安打小就跟著老人家長大,夏南天從不曾苛責於他,再調皮也耐心相陪,在他的心裡,但凡老人家都是慈祥的,所以四表叔怕老太爺才奇怪。小傢伙腦子轉的快,立刻就想到了原因:“四表叔做了錯事?”
王思遠:“……”
其餘兄弟們都盯著王思遠大笑不止,夏芍藥眼瞧著王思遠臉上要掛不住了,忙捏了下兒子的小爪子,朝他使眼色:不許亂說話!
哪想得到小平安猜錯了母親的意圖,還自作聰明長長的“噢——”了一聲,恍然大悟:“原來孃親也是這麼想的啊!”
夏芍藥撫額,恨不得沒生過這小子。
——太丟臉了!
進了正廳,王家一幫表兄弟們還在嘻嘻哈哈大笑,夏芍藥初次登門就差點被兒子給坑了,只能努力做出端莊模樣,心裡暗暗下定決心,等回家之後就要與這小傢伙開始培養默契,不然往後再來這麼一次,臉往哪擱。
夏景行帶著妻兒要行大禮,丫環忙拿了拜墊過來,夫妻倆帶著孩子們齊齊跪倒在王老先生與王老太太面前磕頭。
外孫媳婦與重外孫是初次見面,兩位老人準備了厚厚的見面禮,給夏芍藥母子三人。又有兩位舅母也是初次相見,依次行過了禮,各有見面禮。倒是王家兩位舅父還在翰林院與弘文館,並未回來,不及見面。
小平安與綺姐兒與表叔表姑們行禮,又有小的表弟與表妹們來向夏芍藥見禮,身後丫環依次送了表禮,亂哄哄廝見完畢,這才坐下敘話。
王老先生攬了小平安在身邊問話,三句不離讀書,考問他功課,小平安對答如流,一點也不怯場。且教他的喻先生便是怪才,很有些獨到的見解,王老先生便不住口誇他,抬頭瞧見王思遠似乎牙疼一般瞧著小平安,還與身旁兄弟嘀咕:“這小傢伙不會讀成個小書呆吧?”被王老先生聽到,直恨不得拿戒尺打他:“不讀書何以明理?都似你一般只會胡攪蠻纏?”又勉勵小平安:“平安底子紮實,又有讀書的天份,此後更不可懈怠!”
平安點頭受教,王思遠縮頭縮腦,偏管不住自己的嘴,“表哥是武將,平安日後從文從武還不一定呢。”今日簡直仗著有客上門,吃了熊心豹子膽,敢跟王老先生叫板了。
王家一門都好讀書,偏王思遠認為人生在世,並非只有讀書一途,只要做喜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