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卻知野貓哪能那般容易馴服的?不過是“貓之將死其言也善”罷了!
果然,又過了幾分鐘,那貓兒就“喵——”一聲叫得極為悽慘,仿似有爪子揪住了它心臟似的,叫得眾人心頭惴惴不安……然後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不見七竅流血,不見口吐白沫,亦不見四肢抽|搐,那貓兒就軟軟的沒了動靜。
片刻直到再無動靜後,張醫官上去揭開籠子,用腳尖動了動貓兒,已是無聲無息了。
眾人“呼”“啊”的驚呼開,有幾個小娘子已怯怯的將頭埋在母親懷中,胡沁雪也看得不忍,轉過頭去望了別處。
江春倒不至於不忍,畢竟今日若死的不是它,那日後某一日死的就是竇元芳的祖母了……這人委實歹毒!這是要害命!
老夫人用手捂住砰砰直跳的心口,眯了眼睛,將那快要溢位來的哀傷藏起看向竇憲:“這就是你要的真相。”
竇憲雖然被愛妾慫恿著耍了頭威風,但實質卻是個慫貨,此刻見了真正的赤|裸裸的死亡,內心也是嚇得砰砰直跳:原來愛妾說得沒錯,真有賤婦要害母親的命。
他突然望著前方母親處,一步一步走了過去,眾人皆以為他要過去安慰他母親,哪知——“啪”一聲,他卻伸手給了原配大秦夫人一巴掌!
“賤婦!為何要謀害母親?枉我娶了你作正妻,你個上不得檯面的卻只爭寵不容人,蛇蠍心腸害我竇家子孫,現在居然膽敢害到我母親頭上,今日我非休了你不可!”
那位清心寡慾的國公夫人,只捻了串珠子極速的滾動著,彷彿被打被羞辱的那人不是她。
不過在江春看來,不論以前的大秦夫人做過什麼,她都不該當著人面被打!這時候真正被羞辱到的人真不是她,是她身旁氣得胸口大力起伏的老夫人,她養的好兒子,不分青紅皂白就當眾賞老婆耳光……竇立芳倒是得了他真傳!
“好!好!好!我養的好兒子!不說你媳婦兒給你養了兒子,這二十幾年來未犯下何錯,你何德何能平白無故打了她?這般不分青紅皂白的大老爺,我倒是第一回見!”說著愈發咳得厲害了。她雖也曉得大秦是甚人,但她不是好的,她兒子卻是好的,她被當眾羞辱,這與羞辱元芳何異?糊塗!
“母親,你被這賤婦矇蔽了!她最是表面清心寡慾內裡藏奸的!”竇憲仍在執迷不悟。
“閉嘴!你何德何能罵人賤婦?你是比她多生了隻手還是多條腿了?今日……今日……噗”說著就覺喉間那股腥甜忍不住,一下從口噴出。
“啊!”眾人又驚呼起來,身邊伺候的忙著扶住她,嘴裡“老夫人快坐下”“老夫人消消氣兒”的勸開,但依然消散不了老人家心頭那口惡氣。
“母親!”竇憲也被嚇到了,顫抖著聲音撲到老夫人膝下,抱著她膝蓋就啜泣起來。
“母親,母親!”哭得像個五六十歲的蠢孩子。
老夫人望著他這副蠢樣,只覺著自己將他從張家帶出來也是枉費心思,還不如當年就讓他在張家自生自滅,想她鄧菊娘用盡心思手段奪回來的兒子,就是一個廢物……那種對自己幾十年人生的懷疑與否定煎灼著她,似有一把烈火灼燒著心肺,燒得她一口腥甜又湧上喉頭。
但她不能出醜,她一定要堅持住。
“唉,那你說你可有錯?”老夫人最後給他一次機會。
“兒子,兒子不知母親何意,只這賤婦今日所為,母親你包庇得了她一時,卻包庇不了她一世,兒子……真後悔當年娶了她進門,還生下那逆子!”
“噗!”聽到自己最心愛的孫子被他當著眾人汙衊,老夫人只覺心口絞痛,那口熱血再也忍不住,噴了出來——元芳被辱成了壓倒這個老人的最後一根稻草。
這次再也沒有人能來得及扶住她了,她就由坐著的凳子向前傾倒下去,倒在了竇憲身上,再也無聲無息,就與那隻悍貓一般。
阿陽與江春最先反應過來,過去扶起了老人,但她四肢鬆軟,自然垂下,已經立不住了。眾人望著這副面若金紙,雙目緊閉的樣子,尤其嘴角鮮紅的血絲尤其扎眼,扎得眾人心內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今日這竇家怕是玩完了。
果然,竇憲呆愣過後忙叫劉太醫來:“劉太醫,太醫,快瞧瞧我母親,我母親怎了?”老太醫不必他叫喚亦過來了,蹲下|身翻了翻老人眼瞼,將三指搭到她寸關尺處,眾人都噤若寒蟬,眼巴巴望著他。
江春覺得這三分鐘是她有史以來遇到最漫長的三分鐘,仿似過了一年那麼長,才見劉太醫唸叨了句“如指彈石”,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