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1 / 4)

小說:大秦女樂師 作者:江暖

見小妹被嚇哭了,不知是真哭假哭,宋康的手僵在半空,一鞭子落下去也不是不落下去也不是,又不肯將妹妹推開,多少有些尷尬。他臉上肌肉跳了跳,衝樓上吼他的妻子:“孟姬,把三妹領開!”

一個衰老嘶啞的聲音忽然從樓門那邊響起來:“伯康,你妹妹叔瑾說的是,不要打了。”一句話說完,連連咳嗽。瑾娘轉頭去看,竟然他們臥病在榻的父親,被人攙扶著下樓。

老人指指跪在地上的高漸離:“此人不似凡人,豈容你如牲畜侮辱。伯康吾兒,你這個樣子,當心招來災禍。我知你要守家業,也不能失仁心。”

宋康想來還是十分尊敬他父親的。聽聞此言,只得悻悻扔了手中鞭子,拂袖而去,邊走邊嘀咕:“哼,施仁政的君主,天下哪裡還有。”

待宋康走了,老人才和顏悅色地對高漸離說:“阿子,起來吧,今日容你修整一天,誰敢問你,就說是家丈人說的。”

高漸離叩首拜謝,後背上縱橫的傷口中有血珠滾落下來。瑾娘連忙上前攙扶他,高漸離卻往旁邊一躲:“瑾娘,下僕身上沾了泥,別弄髒你的衣裳。”

“你周身都乾淨得很。”瑾娘說,依然不放手。高漸離嘆口氣,蒼白的臉色卻變得生動起來,好像有些紅暈在那臉皮之下,卻不肯浮上來。他睫毛垂下去顫了顫,不知在想些什麼。院中可不止他們兩人,而且那些僕傭們都豎著耳朵聽這邊動靜呢,只是有酒館主人病怏怏站在那裡,誰都不敢說什麼。

瑾娘才不管周圍人的目光。她扶著高漸離回屋內趴在來,隔著窗戶叫住一個傭人,讓他拿治創傷的藥膏過來。瑾娘把衣袍下襬挽到腰間,親自端盆去打了水,回來把布巾濯溼,給他拭去背上的血跡。

高漸離急急去攔:“瑾娘,不可……”卻因涼水在傷口上一激,疼得直抽冷氣。

“有何不可的?”瑾娘手下不停。高漸離咬著衾被忍痛,過了好久,緩過來了才說:“下僕做工時因為睏倦小睡,不料碰翻了少主頂珍惜的一罈酒,他責打下僕也是應該……”

瑾娘嗤之以鼻:“他那壇酒再貴,也沒你一滴血珍貴。”

高漸離被這話震住,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側過臉看著瑾娘,那雙眼睛明得像是鏡子,映出瑾孃的臉來。他嘆口氣道:“好久沒有人對我這麼好了。瑾娘,若是十年前,我定然高興若狂,可惜現在,我只能給你帶來災禍,我很感激你,不想害了你。”

瑾娘明知故問:“你會擊築,想來從前也是文雅的人物,今日怎會受這鞭笞之辱?”

高漸離不語,瑾娘想是她這話說得重了些,不由侷促。高漸離的眼神有些空洞,聚焦不起來似的,望向黑乎乎的房頂:“六七年的事情啦……我那時候還不到二十,跟群朋友一起,在市集上喝酒。我擊築,另一人吹壎,還有一個人——”高漸離在提到那個人時,雙眼驟然有神,似是那人於他很不一般,瑾娘暗想,那定然是荊軻了,“他就放聲唱歌。我們喝醉了,倒在市集當中大哭,就像旁邊沒有人一樣。哭累了,席地而臥,醒來披一身星月回家。只是可惜,可惜……”

瑾娘垂頭若有所思,高漸離苦笑著扭頭望她:“瑾娘,你不問我嗎?問我以前做什麼,又是誰。”

傭工把傷藥送了過來,瑾娘隔著窗戶接過。傷藥盛在一個匣子裡,開啟來看,不知是用什麼動物的脂肪調的,散出一股怪味來。瑾娘小心將藥抹在高漸離傷處,淡淡說:“先生想要告訴我時,再告訴我吧。”

高漸離傷口被藥一蟄,疼得蹙眉,卻還是笑道:“瑾娘,以前你從不同我說一句話。可是現在你變了,變得奇怪,也變得聰明瞭。”

這廝,你吊我胃口,還不能我跟你裝深沉麼?只是以後這高漸離教她擊築之事,恐怕還需暫時擱置了。今日高漸離上班打盹捱揍,她也有八成責任。瑾娘有點不好意思,也不知道怎麼說,只能沉默著為他上了藥後,悄然退了出去,輕掩上門。

高漸離,這宋子城的宋瑾本該與你毫無關係,但如今是古靜成了宋瑾,恐怕是要與你一直糾纏下去了。

可是自己又有何求呢?瑾娘舉棋不定,是阻止高漸離去咸陽刺秦,或是要怎樣,她也拿不清主意,想來想去,反而頭痛,索性都不想了。她才走到樓梯下面,聽見店面那邊又傳來陣陣築聲和跑調的歌聲,想是蒙肅又過來了。

蒙肅唱了兩句後,停下來說道:“公孫大人持壎而來,何不同奏?”

那人說:“可。”不一會兒築聲響起,伴壎聲清幽。瑾娘一拍腦門,她把這事忘了。她是會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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