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了。
同時瑤娘腦中也有一絲清明; 感覺自己似乎陷入一種不自覺的迷障。明明她是正正經經來王府做差的奶孃; 她差事做得很好,讓人無可挑剔; 憑什麼就覺得自己一定得依了晉王; 才能算是對的。
她並沒有賣身給晉王府; 也不是晉王的妾!她不過是個奶孃而已!
果然是上輩子的遺毒影響至深; 不光是她的身體,甚至是思想。
瑤娘突然有一種如遭灌頂的清醒感,腰桿不自覺挺直; 也不再呈防衛姿態地護在自己胸前; 而是雙手自然垂下。
晉王以為瑤娘終於打算不做掙扎了,心滿意足的同時不免又犯了疑,覺得這奶孃是不是欲擒故縱; 故意如此來吊他胃口?
他曾經見過不止一次這樣的女人; 一副寧死不從威武不能屈的模樣; 可實際上不過是表面裝個樣子,都是套路。
宮裡這種套路實在是太多,晉王看得不想再看。
他突然有些意興闌珊,他不太明白自己這種情緒從何而來,不過他也不想去明白。
於他來說,女人對他而言從來不是得不得的到,而是他想不想要。
想要,儘可得之。
晉王甚至想了,若此女真能讓自己癖病消除,他給她一世榮華又如何。
就好像留春館那樣。
晉王的臉復又冷了起來,可半垂著眼似乎在思索著什麼的瑤娘,並沒有發現這一切。
於晉王來說,不過是一句話,一件事。
可於瑤娘來說,卻不亞於一場人生顛覆。
她生來即性格柔順,曾經很多人謾罵她是個狐狸精,是個狐媚子,實則瑤娘是個十分老實的姑娘,也沒有那麼多心眼子。
她從小生在晉州,長在晉州。
而在晉州,晉王是王,是天。
他所言,對晉州的老百姓來說,不亞於聖諭。
因為這種思想,打從瑤娘進了晉王府,她便生不起任何去反抗的心思。
於晉王妃來說,是。
於晉王來說,也是。
可這一次,她卻不想再去順從了,她已經死了一次,她不想再死第二次。
瑤娘抬起頭,看向那個近在咫尺的男人。當她目光觸及到對方俊美的臉龐之時,忍不住一陣瞳孔緊縮,那種不能呼吸的感覺不期而至,讓她心生恍惚。
可她腦中還有一絲清明,沒忘記自己面對是怎樣一副處境,怎樣的抉擇。
她微微地抿著嘴,頭垂得很低,嗓音顫抖,卻依舊強制要讓自己說出來。
“殿下,請恕您的命令民女無法聽從。民女乃是有夫之婦,雖夫亡故,但民女尚有幼子,並未打算改嫁。來王府做差,也是為了撫育幼子長大成人。您英明神武、光明磊落,又有氣吞山河之威儀,想必不會強迫一個悽苦可憐的弱質女流……”
無疑晉王是惱的,可這種惱與其他無關,可能也有男性尊嚴以及身份地位被挑戰的惱羞成怒,但更多的卻是一種窘迫與難堪。
他堂堂大乾朝的皇子,親王之尊,以他的身份地位,天下女人竟可得之,如今竟被一個奶孃這般拒絕。
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被拒,自己仿效那些企圖‘欺男霸女’的惡霸,而對方卻是寧死不從……
可看著對方的樣子,他這種惱卻是莫名其妙地不翼而飛了,因為他能看出她有多怕,怕得整個人都打起哆嗦了。
真可憐。
瑤孃的樣子確實挺可憐,看似鎮定,實則不過是層皮,細看就能看出她究竟有多緊張。小臉兒一片慘白,手是抖的,嘴唇是抖的,甚至那濃翹的睫毛也在微微顫抖,眼角泛紅,給人的感覺像似頃刻就要哭出來。
也因此她說得這些話,明明該是義正言辭、寧死不從的剛烈,反倒給人一種乞憐的錯覺。就好像一隻小兔子在面對想要吃掉自己的狼時,明明反抗無用,還是伸出沒有鋒利指甲的爪子想要威懾。
讓人覺得即好笑又心中憐憫。
晉王薄唇微抿,想出言訓斥,卻又不知從何說起,難道說人家不給自己脫衣裳看就是錯了。可讓晉王承認自己錯了,以他的性格又怎麼可能。
於是他只能冷著臉,掩飾自己的尷尬甚至微窘,寒聲道:“下去。”
瑤娘忍不住一個哆嗦,按著心口,腿腳發軟地走了出去。
到了門外,卻是再也堅持不住,滑坐在地上。
她觸怒他了。
這樣,也好。
瑤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