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到底還是理智的,又對瑤娘點點頭,才邁著相對和緩的步子踏上樓梯。
瑤娘心中有事,即使有些疑惑,也沒有功夫多想,匆匆進了屋去。
西梢間,榻上的小郡主還在沉睡,瑤娘急急吐了一口氣,便去了屏風後面。
屏風後有臉盆架子,盆中有水,她也沒管水是冷的,便一下子將臉浸在盆中。
瑤娘打小就長得好,在她家附近是出了名的。
蘇家一子兩女,瑤娘小的時候在家裡的待遇比不上大哥蘇玉成,但也落不了多少,俱因瑤娘從小就給她娘吳氏掙足了面子。
但凡出門走親戚,哪家哪戶都說瑤娘生得好,真會長。平日裡街坊鄰里們,誰不羨慕吳氏會生,生了個那麼漂亮的女兒。
瑤娘癸水來得早,十一就來了。而自打來了癸水,瑤娘就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小胸脯是一日比一日高,小屁股也越來越翹,本來就長得可人的小臉蛋兒一日比一日嬌美,漸漸外面的目光就開始變了。
瑤娘不止一次聽見同一條巷子裡的大娘跟她娘說,說光憑這個女兒,以後她娘就有享不完的福氣,蘇家以後的好日子全指著她了。
一次兩次倒也就罷,可人人都這麼說,再加上免不了有些喜歡說酸話的,漸漸這其中的味道就變了。
蘇家是什麼人家?說好聽些是書香門第,家裡也是出了個秀才的,實則窮得家徒四壁,一股子窮酸味兒。
這種人家的女兒註定嫁不到什麼好的人家去,有錢有地位的嫌棄蘇家寒磣,沒錢沒勢的倒是想求娶瑤娘,可別說蘇秀才了,連吳氏都不可能答應。
畢竟瑤娘打小就被人說一看就是好命,日後是要當大官夫人的。
尤其女兒生得好,吳氏自己也清楚,算是亂石堆裡出了顆夜明珠,怎麼也捨不得讓明珠蒙塵。當然這一切都只是蘇家人自己內心的計較,外人倒是不得而知。
這種情況下外面人這麼說,還能是什麼意思?
不是明擺著說瑤娘以後會嫁進哪個富戶人家給人做妾,扭頭再回來貼補孃家!
蘇秀才最是在乎自己的臉面和身份,不然蘇家也不會落個窮酸之說。這窮酸指得不光是窮,還是酸,酸在假清高假斯文之上。受到這種思想的引導下,蘇家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些清高的,也因此吳氏格外不能接受外面人說她女兒要給人做妾的說法。
更何況一個當孃的也捨不得讓女兒給人做妾。
為了這事,吳氏氣哭了不止一次。
那時候瑤娘還小,是不懂這些的,只知道外面人因為自己相貌,總是議論家裡,還用那種閃爍曖昧的眼神打量自己。漸漸的,她出門越來越少,也開始比較注意自己的打扮。尋常像她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免不了搽脂抹粉帶個花兒什麼的,她卻從來不愛弄這些。
而瑤娘更是打心底的堅定,她哪怕不嫁人,也不會像別人說的那樣給人做妾。
可惜後來發生了太多太多事,讓她不得不為了活下去,走上一條自己十分不願的道路。
真正當了妾,瑤娘才知道妾什麼,妾就是個玩意兒。
她不是沒聽過府里人怎麼議論她,好聽的不好聽的,她都聽到過。
好聽的不外乎是一些奉承之言,不好聽的讓她每每鬱結在心,不能釋懷。而這不好聽的,其中就有說她是狐媚子騷蹄子的,騷到沒男人不能過,竟然飢渴成那樣。
彼時,瑤娘為了討好晉王妃,和胡側妃鬥得風生水起。她慣是不會用什麼手段,只能從根本上找源頭,那就是把晉王留在自己房裡。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她使出了渾身解數,而胡側妃也不是不反抗的,這種流言便開始在府裡慢慢流傳起來。
自然而然就進了她的耳裡。
當時她又羞又惱,心裡差點沒把胡側妃給恨死,雖之後她獲知這是胡側妃特意用來噁心她的手段,卻還是讓她牢牢記在心裡,一記就是兩輩子。
上輩子瑤娘從來不願承認這種汙言穢語,但凡想起來就生惱,可現在她卻不能再騙自己了。
因為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只是這次更為明顯,她竟被晉王看得生出了反應。
她果然如人家所說的那樣……
一直憋到極致,頭腦發白,瑤娘才抬起頭。她拿起臉盆架子上的帕子,將臉胡亂擦了擦,邊大力地喘著氣。
直到此時,她心中那股羞到想鑽地的感覺才終於淡了。
她不想再去想晉王為何會那麼看她了,總而言之,這輩子她一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