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玉搖頭,緩緩也笑了:“爭也要看有沒有本事守的住,姚家兄弟哪個像能守住荊州的?我可不小瞧人,荊州不日便要易主,我看樓國舅該要來了。”
賀蘭忞放下酒盞,這回很正經道:“太子以為朝中誰適合去接任荊州刺史?”
賀蘭玉幽幽道:“我看朝中無人。”
果然如賀蘭玉所料,三日後,荊州傳來訊息,姚大公子殺了姚二公子掌了刺史印,又半月,姚大公子帶兵出逃豫州投奔謝帷,並上書朝廷稱領軍將軍杜剴謀反,請求派兵。謝帷向賀蘭玉的書信也一併到了,詢問賀蘭玉荊州歸屬示意。杜剴則已經提前上奏朝廷,陳述姚大公子弒父殺弟的罪狀,言外之意就是替自己辯護,賀蘭玉聽罷只道:“姚大公子不配當荊州刺史,他杜剴就配了?”
一錘定音,朝廷開始擬任接替荊州刺史之位。
賀蘭玉並不在朝中擔任職務,朝廷之中,一應是國舅樓樊錄尚書事,總攬大權。然而東宮勢力遍及朝野,荊州刺史這般大的人事安排,樓樊是絕對不敢自作主張的,非得徵求東宮的意見不可。
賀蘭玉舉著紙條,瞧著樓國舅擬的名字,撫軍將軍穆溫,豫州刺史謝帷,青州刺史劉翰……
他問道:“太傅那邊是什麼意思?”
庾純道:“太傅說穆溫才德不稱,不堪此任,不合適。”
“尚書檯呢?朝廷各位大人,還有各位王爺們?”
庾純道:“他們的意思是謝帷,但樓國舅說,謝帷已經佔有豫州,如何再能讓他佔據荊州?大家也都同意這話,於是爭執了幾天也沒爭出個結果來。”
賀蘭玉道:“那國舅爺想說誰合適?”
“國舅爺的意思,讓劉翰去。”
賀蘭玉冷笑:“劉翰是他的人,他倒是有臉說。”
庾純失笑:“所以王爺們也不同意。殿下,此事是有點不好安排,太傅尚書令大人他們都推脫了,弄不好要麻煩的,國舅爺這都決定不了,推到殿下您身上了。”
賀蘭玉挑眉道:“你怎麼覺得?”
庾純道:“這事還得殿下拿主意,要不讓劉翰去接任荊州,另安排人去做青州刺史?”
賀蘭玉沉吟不語。
元佶琢磨著,這是個折中的法子,只是也不大好。對太子貌似沒什麼好處,但是要想個合適的人物卻又想不出。
賀蘭玉盯著那紙瞧了半天,最終畫了末尾一個有些陌生名字,交給庾純:“帶去國舅府上吧。”
庾純接過先看了一眼,先是疑惑,思考了好一陣,笑道:“殿下高明,臣想了半天想不出個好主意,殿下一筆點醒了我,果然這人是最合適。”
然而這位荊州刺史到任不足一月還沒呆個新鮮就被殺了。
訊息傳到朝廷,元佶震驚的無法理解。本以為朝中應該是一片沸沸揚揚的憤恨之聲,哪知道不管是樓氏還是太傅那邊,竟然沒有一個人表示意外,都穩穩端著,淡定的出奇了。那杜剴竟然就這麼掌了刺史印,朝廷不吭一聲!
賀蘭玉捧著茶低頭抿,聽樓國舅說話:“朝廷裡也找不到適合接替荊州的人,不如且讓那杜剴先掌著吧,我看太傅裴大人也都沒意見,就看殿下這裡的意思了。”
元佶在一旁聽著只覺得無比噁心,原來這朝廷官員都是這幅狗咬狗德性,為了自家利益能做出這種醜態。
那個倒黴的荊州刺史,這些大人們早就知道他不能掌荊州,一致賣便宜讓他去送死呢。
那杜剴是個什麼東西?就這樣都能把荊州坐穩了!
當初元氏被滅,這些王公貴族八成也是這幅德性,這天下紛亂人人相殺在他們眼裡算什麼?天子出國門,披髮袒肉遭囚受辱算什麼?在他們眼裡屁也不算。
她出了聲嘲道:“天底下也有這樣的道理。”
她一時義憤,沒注意到自己聲音有點過大了,已經不是在自言自語。庾純離她最近,眼神先看過來,接著賀蘭玉也放了茶盞抬了頭,樓國舅,酒席在坐諸公,一時間都聽著這話,目光全落到她身上,元佶發現自己莽撞了。
樓國舅給她下不來臺,已經臉色難看。
“太子,你的婢女難道可以說話嗎?”
賀蘭玉沒表態,也沒喝斥她。
只笑道:“國舅別生氣,我回頭說她。”
元佶先是給眾人盯出了一背的冷汗,手腳都有些發軟,但她靈敏的意識到了賀蘭玉的縱容,不知不覺就壯了膽氣,將心裡話直說了出來:“小女子見識短淺,只是從來沒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