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過,少年一步一步走下阼階,最後出了垂花宮門,背影消失在初晨薄霧裡頭。
流朱嘆息一聲,轉過身來,就見自己開啟了房門,腮幫子氣鼓鼓的小姑娘。
她收斂情緒,垂眸道:“少夫人,五少爺剛走,您看……”
“讓他走!”姜媃口吻無波。
流朱怔然,不是之前都還捨不得麼?
姜媃轉動又黑又圓的眼瞳,看著流朱道:“我餓了,伺候我梳洗。”
流朱應下,端著熱水進門,熟練地擰了溼熱的帕子遞給姜媃。
小姑娘面無表情,一舉一動太過正常,反而透著詭譎。
用完早膳,姜媃照例進行每日的課業自學,然後是午膳,跟著午休了會,下午又開始練習峨眉刺。
一直到晚上,小姑娘大汗淋漓的整個人像是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她幾乎用光所有的力氣,但嚴格按照練習的時辰,絕不逾越半刻鐘。
流朱扶著她進淨室沐浴更衣,這一晚上一直到姜媃上床入睡,她都沒在說多餘的話。
第二日,依舊如常。
姜媃的表現太過冷心冷肺,沒表現出對秦野的半點不捨不說,還沒事的像個正常人。
有時候流朱都覺得,這個小姑娘心性了得,但私下裡,她作為局外人,還是多少為秦野覺得不太值當。
很明顯,秦野是處處都在為姜媃著想,可這人一走,這放在心尖上捧著的人,完全像是沒那回事一般。
有了這點小心思,流朱在伺候姜媃的時候,便少了一些熱絡。
當然伺候還是盡心的,可敏感如姜媃,又哪裡察覺不出來。
她倒沒多解釋,只是在十月的某天早上,小姑娘忽然對流朱說:“收拾細軟,我十一月在豫州有場扇面美人盛會。”
所謂扇面美人盛會,指的是各地頗有盛名的美人會聚在一起,定期交流溝通。
說不上來會有多少益處,但是這種人脈交際,又是必須的。
從前姜媃沒怎麼參加過,而目下她開始參加了。
頭一回,這就應了豫州美人們的邀約,她以繁花樓的名義去。
豫州也是有美人的,只不過當初慕清瑤背後的豫州城主厲家為了確保名額,才將慕清瑤送了青州城的繁花樓,率先拿掉一個名額。
今年豫州城的美人,也不曉得是何故,竟是沒一個有資格去參加雲府複選會的,明年京城的角逐會就更沒資格了。
故而對姜媃這個青州城僅奪的資格的人,有美人盛會,自然就受邀了。
十一月的大夏,已經有了涼秋蕭瑟之意,單薄的夏衫褪去,穿上了稍微厚一點的外罩衫。
車輪軲轆,在官道上飛馳而去。
約莫半個時辰後,城門在望,那車伕甩了一鞭子,並駕齊驅的兩匹馬兒四蹄撒開,跑的更快了一些。
快要進城門之時,馬車裡的人忽然開口問道:“豫州上都護府麾下今年新招募的兵卒可是就在這城外不遠處?”
車伕是豫州城本地人,當下扭頭回道:“姑娘,就在北郊大營,新招募的兵卒今年還不能上沙場,咱們的伍昆都護說了,袍澤兄弟的性命那也是命,所以千萬要訓練好了,明年初夏才能去沙場。”
過來會,馬車裡的人又問:“可能探視?”
車伕道:“花點銀子,應當是能的。”
聽聞這話,馬車裡頭反而長久沒聲音了。
眼看排隊進城,前頭沒幾個人了,車伕又問:“姑娘,可是要先去北郊大營?”
“不了,”軟軟的聲音低了下去,像是夾雜著一些莫名的情緒,“我就是好奇,沒要探視的人。”
車伕不疑有他,順著人流進城,一路走近道,馬車最後停在了豫州城的繁花樓面前。
封家的繁花樓在各地都有分樓,姜媃眼下身上掛著繁花樓的標籤,所以不管是哪地的樓,都是要接待她的。
豫州城的繁花樓,掌事是個挺著將軍肚,長著豆米小眼,瞧著一派精明模樣的管事。
這管事不是封家人,故而對封卿特別交代過的姜媃,甚是周到。
不僅安排了最好的房間,一應用度那也是奢華的。
姜媃點了點頭,同那管事道了謝,流朱伺候著她梳洗一番後,小姑娘到底身子嬌嫩,撐不住這一路的舟車勞頓,倒頭就睡。
流朱掩好房門,一轉頭沒走兩步就遇上搓著手的管事。
管事笑著眯起眼睛:“流朱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