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 他頓了頓; 目光從廳裡的息家幾人面前挨個掃過,以一種讓人膽寒生畏的口吻補充道:“亦包括你們息家!”
言下之意,就差沒直接說這個仇他不管息家是否要息事寧人; 他都會幫姜媃討回來!
“呵,”息重月輕笑了聲,“秦畫師怕是不瞭解,我息家能從建朝之初就屹立幾百年而不倒,憑藉的無非就是護短二字,甭管對方是誰,我息家絕不輕饒!”
息長源還在場的情況下,息重月就如此表態,讓息羽華和息九顏都頗為意外。
秦野意有所指地掃了皺著眉頭的息長源一眼,十分懷疑地冷笑了聲,顯然他並不相資訊家真能為了姜媃而跟皇宮裡頭的某位對著幹。
畢竟,息家又和他不一樣,他能隨時為姜媃豁出去,息家卻萬萬做不到的。
如此,還妄想同他搶媃媃,真是不自量力!
息長源被沒有注意到秦野的眼神,他反覆捻著黑鬚,眉頭又皺又松,好半晌才嘆息般的道:“若是姜坤所說屬實,那我曉得應當是誰了。”
這話一落,幾人都不約而同看向他。
息重月在這瞬似乎想起什麼,遲疑道:“爹,你說的人莫不是……”
息長源點了點頭,表情唏噓,握拳虛咳一聲,吐出四個字:“西太后。”
如今的大夏,是有兩位太后的。
當今皇帝生母,也就是孝德元后,當年生了今帝后,身子骨一直不好,在今帝四歲之時薨了,後先帝舉繼後,也就是如今的東太后。
而西太后,同孝德元后一母同胞出自魏家,本是今帝的親姨母,先帝念太子年幼,又恐後宮妃嬪於太子教養不利,遂在迎娶繼後那年,一併點了魏家女入宮,冊封為妃。
今帝由親姨母親自撫養成人,先帝崩殂,今帝登基為帝,繼後順理成章晉升為太后。
因著那點養育之恩,今帝硬是排除眾議,想方設法讓本應是太妃的姨母做了西太后,同東太后並列。
息長源止不住的嘆息:“當年西太后本是元后之後,最適合成為繼後的人選,但不巧就在選秀之前,她同阿初生了間隙,兩人在香雪會約鬥,西太后輸給了阿初。”
後面的事就很簡單的,京中不想魏家又出一個皇后的勢力大有人在,香雪會之後便流傳出西太后不管是相貌還是德行都比不上元后,還心胸狹隘。
既是流言不管真假,到底還是影響了選秀,西太后入宮只得了個妃位,繼後之位旁落別家。
縱使現在已經貴為太后,但這事西太后一直如鯁在喉,好在今帝耳根子尚可,並未全聽西太后的編排,不然息家如今的處境只怕會更艱難些。
秦野揚起下頜:“哼,你們息家顧忌,我秦野可不會。”
說完這話,少年拂袖而去。
息重月看著秦野離開,有那麼瞬間,他倒是有些羨慕秦野的自由自在,能為了在意之人什麼都不在乎。
息羽華將酒葫蘆軟塞拔出又塞緊,發出啵啵的聲音。
息九顏冷著臉,捏著拳頭:“爹,若真是西太后咱們要怎麼辦?難不成就這麼算了?這樣歹毒心腸,如何堪為太后?先帝真是瞎了眼!”
“慎言!”息重月低喝一聲。
息九顏哼了哼,也不曉得跟誰置氣,別開頭不說話了。
息重月思忖片刻:“爹,如今很多人都看得明白,君弱臣強,陛下並無先帝的強勢,戾王如今還在京城,陛下不僅壓制不住,還隱隱被戾王反過來遏制。”
“雖不想承認,但秦野說的對,咱們家在這事上,確實為姜姜做不了什麼。”
息重月口吻嘲弄起來,君再弱仍舊是君,為人臣子的,還能造反不成?
息長源也沒說什麼,作為息家當家人,又混跡朝堂幾十載,還有什麼是沒見過的。
“儘量對姜姜好一些。”思來想去,也唯有這般作為補償。
息家人心裡都憋著一口氣,息九顏當時就跺腳跑了出去,息羽華一連悶了好幾口酒,息重月也一言不發。
此時在明珠樓的姜媃並不知道這些,她驚歎明珠樓的奢華,三層樓的精舍,前後都栽種著各種高矮名貴的鮮花綠植。
樓後面還有一大片的幽篁翠竹林,有風吹過帶來沙沙的聲音。
現在天色晚了,不怎麼看的到,但姜媃一走進樓裡就被房間裡的陳設給震住了。
宮廷內造的軟羅紗從橫樑上垂墜往下,白中帶銀,在晚上的時候,彷彿是大片的清輝流瀉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