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氏渾身一僵,難以置信地轉頭,抖著嘴皮子吐出兩個字:“阿家……”
秦家老夫人秦顧氏今年五十有餘,兩鬢半白,面生細紋,她額頭上戴著玄色素紋的抹額,一身醬色褙子。
三孫子秦昭的早逝,她這幾日心裡是悲痛的,畢竟白髮人送黑髮人,可精神尚好,這會站羅氏面前氣場迫人,叫人不敢直視。
“混賬東西,昭兒生前好歹叫你一聲大伯孃,他這還沒出門下葬,你就上杆子來找二房的不痛快!”老夫人手頭翠竹柺杖一揮,毫不留情地打在羅氏身上。
羅氏忙不迭退開,氣急敗壞地道:“阿家你偏心,是二房秦五先打折了小四的手,都是你膝下的親孫子,阿家你可得一碗水端平了。”
顧氏目光落到秦樞身上,見他滿臉淤青,手臂吊著,確實傷的不輕。
“小四,你說說小五為何對你動手?”老夫人顧氏抿了抿嘴,鼻翼延展到嘴角就現出不好親近的法令紋。
秦樞眼神閃爍,支吾著不敢說。
在側的姜媃冷笑了聲,但她臉上掛起柔弱:“老夫人,小叔正傷心,哪裡有心情理會其他事,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聽聞這話,羅氏怒目圓睜:“姜媃,你閉嘴……”
“你閉嘴!”顧氏又抬起了柺杖。
羅氏瑟縮了下,不敢吭聲了。
秦樞到底只有十二三歲,頂不住壓力,心裡一慌,當下帶哭腔說:“我……我就說他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兄,往後還要剋死他小嫂……”
站在靈堂外的眾人瞬間瞭然,這話秦樞自個可編排不出來,聽誰說的,已經很明顯了。
羅氏急了,一巴掌抽在秦樞後腦勺:“渾不吝的,胡說八道什麼!”
老夫人顧氏眼神深沉地看了羅氏一眼,爾後目光落到姜媃身上。
姜媃按了按眼尾,表情難過,可她仍舊語氣柔柔的跟秦樞道:“四少爺,這不是什麼好話,往後不要再說了,不然你這是往我家小叔心上扎刀子。”
當著眾人的面,她這樣溫柔識大體,雖說年紀還小,可已讓老夫人十分滿意。
姜媃心裡門清,秦樞就是個沒腦子的熊崽子,真正擠兌容不下二房的,羅氏才是主謀。
於是她頓了頓,孺慕地挽著老夫人顧氏臂彎,嬌嬌軟軟的道:“老夫人,三少爺去之前,要我好好照顧小叔,雖然今天四少爺說了不好的話,可小叔是真動了手,我替小叔給大伯孃陪不是。”
說到這,她眼巴巴地瞅著羅氏:“大伯孃,你就原諒我家小叔,不要打斷小叔的手腳,也不要再去掀三少爺的棺材蓋子理論,攪的他不能安息。”
這話還得了,顧氏眼神陡然犀利:“你這惡婦,敢禍及我秦家子嗣,簡直歹毒!”
顧氏面色鐵青,從前她只知羅氏跋扈善妒,卻不曉得她居然這般蛇蠍心腸。
“來人,給我按住她,今個我非得請出家法。”老夫人跺了跺柺杖,義憤填膺。
羅氏臉上閃過驚慌,興許是終於曉得怕了。
她色厲內荏地瞪著姜媃,咬牙切齒的道:“你個挑撥離間的賤蹄子,早晚要你好看。”
這還當著老夫人顧氏的面呢,羅氏依然如此囂張。
顧氏痛心疾首,情緒波動太大,劇烈地咳嗽了幾聲:“按著她,按著她,往死裡打!”
羅氏帶來的僕從不敢上前,可顧氏身邊的得力老婆子沒顧忌,三兩衝出去扭著羅氏手,將她壓到地上。
“你偏心,你偏心!”羅氏掙扎吼著,髮髻散了衣衫亂了,狼狽如狗,“乾脆叫秦五殺了我們一房得了,你死了兒子,又死了孫子,還要你大兒和其他孫子一起陪葬麼?”
字字刺骨,句句誅心,老夫人顧氏似乎承受不住,腳下踉蹌倒退半步。
姜媃眼下確定,羅氏就是個蠢貨,鬧騰到這樣的地步,她決定再加一把火。
她揚起一副受了天大冤枉和委屈的小臉,真真是個小受氣包。
“老夫人,”她輕輕拉住顧氏袖子,“您不要怪大伯孃,我不怨她,想必小叔也不怨,畢竟大伯孃是看我年幼管不好二房,心急如焚心直口快而已,府中中饋都是大伯孃管著,往後我還要仰仗大伯孃,跟大伯孃學呢。”
顧氏猛然想起,羅氏掌著中饋,她又這樣刻薄惡毒,往後二房的日子該咋過?
想到此,她眼底浮起厲色,鐵了心今個要給羅氏教訓,省的她無法無天,指不定哪天就連她都不放眼裡了。
“我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