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述信中的內容,這信正是薛姨媽給王夫人的來信。那日賈璉與王夫人對質,賈母為了弄清事情真相,命王夫人提供了薛姨媽的信件佐證,之後信就一直沒還回去,還在賈母手裡。賈璉剛才得空拿來瞧了瞧,為的就是憑此震懾薛蟠。
薛蟠一聽這信中的話,嚇得臉色劇變。賈璉再把信送到薛蟠的手裡,令薛蟠認出自家母親的字跡。薛蟠整個人更加慌亂,倆腿一軟,頓時跪在了地上。
姨媽竟然將她與母親的通訊上交了出去。那些秘密,他的那些秘密豈不是全被榮府的老太太和這個面美心狠的璉二表哥知道了。
這……這……
薛蟠縱然有鞋底一般的厚臉皮,此時此刻也臊得沒地兒躲去。
“你這孩子,只要據實承認我們便不為難你。”賈母慈祥的扶起薛蟠,對其語重心長道,“你到底是個還不懂事的孩子罷了,我們又怎麼會怪你呢,只要知錯能改就好。”
賈母是想親自從薛蟠的口中證實這件事,所以用了懷柔之策。
賈璉佩服的看賈母一眼,老太太這招忽悠人的技術還挺強。
薛蟠天真的信了,點點頭,如實將經過講給了賈母。
結果果然是王夫人寫信與薛姨媽訴苦,然後安排薛蟠去設計賈璉,給賈璉添堵。
賈母聽了之後,面上依舊微笑,你這孩子別的不說,心眼倒是實誠。”
薛蟠還當賈母誇自己呢,高興地撓撓頭,謙虛道:“還是老太太好,我母親卻總說我人傻無知,不曉得動腦。”
賈璉嗤笑:“你母親也是為你好。”
“是麼,嘿嘿嘿……既然璉二表哥也這麼說,那我回去之後一定好好聽母親的話。”薛蟠傻笑道。
賈璉點點頭,口氣略帶同情:“你母親真挺不容易的,”有你這樣的日子拖後腿,他能容易麼?
薛蟠還以為賈璉是要提醒他孝順母親,頓時對賈璉的好感增強。
臨走時,薛蟠還客氣地請賈璉不要再送,再三跟他鞠躬:“璉二哥哥不必再送了,先前弟弟的確做了些對不起的事兒,這些銀票您拿回去。那塊地也不好,回頭弟弟買一塊好地送給您賠不是。”
賈璉笑了笑,來著不拒,大方地收了薛蟠的銀票,權當是他的賠禮。
“知錯能改就好,但記住,千萬不要再犯,不然的話你璉二哥表哥可不是那般好相處的人。”
薛蟠眨著亮晶晶的眸子,在他眼裡的賈璉彷彿是會發光一樣,句句箴言。他重重地點下頭,應下這句話,才和賈璉告辭。
那廂躲在廟裡的王夫人聽到薛蟠到來訊息,急急忙忙趕回來。她不曉得薛蟠因何跑到這裡來的,但她知道自己人不在家薛蟠若是進府亂闖,倒黴的肯定是自己。
王夫人趕在中午的時候回來了,進門後,她便立即召集彩霞等,詳詢近日薛蟠到來的事情。一聽到說是賈璉領著薛蟠來的,王夫人嚇得頓時魂兒都沒了,急急忙忙追到賈母那裡。
王夫人對賈母行了拜禮之後,便覺得氣氛不對。擱在往常,賈母早樂呵呵的招呼她,心疼的問她此次在廟裡禮佛過得如何了。王夫人生怕事情再變壞,忙奉出先前自己抄的孝經,足足百餘本,是被婆子們抬進門來的。
賈母見這架勢,冷笑:“又拿這些東西唬我,我可受不住了,倒不如把這些東西燒了與你母親那裡去,看看她在九泉之下肯不肯原諒你!”
老太太這是在暗諷自己沒教養,也是在暗諷自己的母親沒教好自己。
王夫人噗通跪地,默默流淚認錯,不改有半句造次。
賈母正在氣頭上,她怎麼都沒想到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王夫人忽悠。明明整件事是她策劃的,明明是她容不下大房,她反倒頗有心計的把過錯全都推到自己的親妹妹頭上。她怎麼能這樣陰險,甚至連自家親妹妹都算計!
賈母懶得在聽王夫人的巧言辯駁,不氣了,反而冷笑起來,擺擺手,隨她去了。“以後你也不要再來我跟前討嫌,我這些人可不願被你耍得團團轉,你就回去好生過你的日子去,我就當沒這個兒媳婦兒!”
“母親,我錯了,我錯了……”王夫人沒想到事情會變得這樣嚴重,嚇得全身簌簌發抖,忙給賈母磕頭。多少年了,她從沒見過賈母說這樣的狠話來,也從沒見過賈母這般怒極反笑的樣子。
王夫人的賠錯到底沒讓賈母心軟,被兩個婆子硬攙扶出去。
可巧莊子上的幾個管事都聽說王夫人回來了,都趕在天黑前急忙忙地趕過來彙報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