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通訊不發達的年代,即便海陵的條件再好,作為偏離運河主航線的縣城,光顧的流民雖然多,但是還沒有到讓我們無法承受的地步。
常遠也說這還遠遠沒有到最為惡劣的境地,在他的記憶裡,下一年度大旱之後蝗災,那個時候糧庫耗盡,農民背井離鄉,農田絕收,自縊的,服毒的不計其數,甚至有殺妻賣女,易子而食。走上絕路的流民開始揭竿而起,造成了大亂,海陵就出了蘇老哥這個武力值爆表的亂黨。
如果沒有提前大半年就開始謀劃,如果沒有那麼大量的糧食儲備和農田開墾,海陵面對現在的這些人,也已經不行了。畢竟家底之薄,咱們自己心裡有數。不過海陵的鹽工如今一半是悔不當初,畢竟當時我們公告,直接勸農,勸了多久?那些聽話的種了糧食的此刻是竊喜之中。
“以前在家是做什麼營生的?”
“種地的!”
“去第一桌那裡,先領活兒。”這位是我在流民裡面挑出來,識字的,以前做賬房先生的,我讓他來城門口,進行篩選和分工。
“以前做什麼的?”
“打鐵的!大哥您看,我可有力氣了,什麼活兒我都能幹!”這一位臉色黑魆魆的哥們,還特別地撩起胳臂給人看。
“鐵匠?會打什麼鐵器?”
那人忙點頭道:“是!也不止鐵器,銅的也行。鐵鍋,菜刀,勺子都在行。我打的刀,吹毛斷髮,很是鋒利!”
“行,你拿好這個籤子,去第二桌。”
這鐵匠去了第二桌,第二桌的人問了他幾個問題,最後問他:“你可有一起逃難來的家人?”
“有,我家娘子和孩子。”
“你家娘子會織布的話可以去咱們的紡織場,不會的話,也沒關係,可以讓她去幫忙燒菜,撿菜。”
“真的嗎?”那流民不可置信地問,“那我孩子怎麼辦?”
“五歲以上去學堂,五歲一下去託兒所。都有人管,中午也管飯。”說這話的時候咱們的那位哥們帶一點點驕傲。
這位鐵匠一下子歡騰起來道:“這是真的?怎……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事情?”他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新來的縣太爺想出來的法子,先到先得,咱們海陵也容不下那麼多的流民。”這些話都是套路,為常遠造勢用的。
“縣太爺是清官大老爺啊!”
“先來拿好,等下有人來帶你!”
“那我媳婦呢?”
“你等下到了鐵鋪,錄入了你的名字,你媳婦和孩子就會被安置。”一家子都在這裡才安穩,給鐵匠,木匠,泥瓦匠等人以優待,這些人以後都是主力。
接下去一位瘦瘦弱弱,咱們的辦事人員口氣略微有些挑問道:“以前幹什麼的?”
“我是個秀才!”說話間有些知識分子的傲氣。
“你能做什麼?”
“我是個秀才!”他重複道。
“你以前做過什麼?比如賬房,比如私塾教過書。”辦事員又換了個說法引導他。
他愣了一愣道,有些不那麼自信了道:“我是讀書人!”
“你先在旁邊等一等,讓我想想你可以去哪裡?”
“這位先生,您什麼意思?”
“叫你旁邊等等,我們商量一下,讓你去哪裡?”
“我是讀書識字的,原本我該參加今年的秋闈。”
……
我轉頭進入城裡,縣衙也讓阿牛的施工隊進行了修整,看上去已經完全不同,現在門口圍住了很多本地人。
一老頭彎腰對著常遠說道:“大人,這麼多的外鄉人過來,吃咱們的,用咱們的,我們還怎麼活?”
到現在全部吃的都是我的存糧,種的是我收的田皮,跟他們有個屁關係?不過,如今外面糧食緊張,當地人自然將咱們地面上的所有東西都認為是屬於海陵人的。
常遠對長凳是情有獨鍾,他讓人拿出十幾條的凳子,招呼大家夥兒坐下。等所有人都坐下之後他說:“人心都是肉長的,這些人都是被洪水奪取家園之人,能幫他們一把是一把……”
“咱們自個兒都活不下去,這麼多人過來,以後都留下了,咱們還吃什麼?用什麼?”
“揚州那麼點地方,但是有多少人?您想想揚州人過得有多好?”
我在遠處對著常遠招了招手,他看見了,對眾人說道:“各位鄉親稍待!”
說完走到我這裡,我在他耳邊說道:“有什麼比現實教育更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