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鎮定地解釋道:“六郎醫術尚可,府裡大小診事,都他在張羅。公主殿下,您有事,先去忙吧,等墨氏病癒,老身親自領她來,向公主賠罪。”
玉嘉公主斂去唇邊的冷笑,回眸望向老夫人,“無妨,本宮的事也不急。再說,大少夫人病著,本宮又不巧碰見了,怎麼也得知曉安危,方能放心離去。畢竟將來是妯娌,我若冷漠抽身,往後可怎樣相處?”
一般婦人未出嫁前,都不好意思這麼說。
可玉嘉與蕭乾的婚事,只停在嘴上,賜婚的聖旨未下,兩家也未走六禮,她已把自己當成蕭家人,確實讓人唏噓——這公主果然如傳聞一般,女兒身,男兒行,是個灑脫豁達,英氣逼人的女子。
老夫人尷尬著,玉嘉公主已由宮女扶著坐回玉輦,一手託著香腮,一邊半眯了眸子,似在靜靜等待這一場戲唱完。
公主坐在輦上,蕭家人卻不敢坐,也不能自去,只得僵硬地立在路中間,帶著一堆行李和家小,尷尬的等待。
這樣的情形,路上猜測紛紛。
而蕭府上下,除了幾個不曉事的婦人,大多人已對這玉嘉公主生了惱意。她這樣的做法,看上去雖然只是婦人間的爭風吃醋,可仔細一想,又何嘗不是以公主之尊壓人一頭,給初入臨安的蕭家一個下馬威?
喬遷乃是一個家族的頭等大事,講究吉利。
這樣還未入家門就被堵了,自然大不吉。
一時間,蕭家人覺得,不僅謝忱……整個臨安城都在笑話他們。
蕭家數代功勳又如何?蕭運長被敕封為國公又如何?一個並不曾為國付出任何的公主,只因身上流著一抹皇室血脈,就可以凌駕在為南榮建功立業、祖上數代慘死於沙場的蕭家頭上。
蕭運長握緊拳頭,深深吸一口氣,方才將冷卻的血液回暖。
“來人,把蕭家從楚州帶來的梨觴,為公主獻上一壺。”
——
此處是熱鬧的街市,遇到這樣的事,人影重重,蕭乾從馬車前方擠到墨九位於車隊後方的馬車邊時,一張清冷的臉上,陰氣沉沉,像暗夜來臨前天空的顏色,他不看任何人,整個世界也都不曾在他眼中留下半分剪影。
他看車外的玫兒,“嫂嫂如何了?”
玫兒肩膀一抖,低頭不敢看他的臉,“不,不太好。玫,玫兒也不懂。蕭使君上去,給主子瞅瞅罷。”
蕭乾臉色一沉。
開始聽夏青說墨九羊癲瘋,他是半點都不信的。後來看藍姑姑拿著帶血的帕子過來哭嚎,他也只是半信半疑,可這會看玫兒嚇得身子都在打顫,卻是有些相信了。
他不管馬車周圍有多少人觀看,急急挑了簾子就上車。
“撲”一聲,車簾再次落下。
馬車外圍觀的人群被隔絕在外。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懷期待的看熱鬧。
馬車裡蕭乾冷清的神色,很快就變成了抓狂。
“你還吃得下?”
“噓……”墨九向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舔了舔手指,放下手上正在剝的一個白灼蝦,朝蕭乾伸手,“帕子拿來,我擦擦嘴巴,我的那張給藍姑姑了。”
她說得理所當然,蕭乾突然很想掐死她,“墨、九。”
看他目光裡的惱怒,墨九很淡定,“帕、子。”
蕭乾望一眼馬車頂,慢慢掏出潔白的手帕,遞到她面前。
墨九接過來,隨意地抹了抹嘴巴,又遞還給他,“乖。一會拿去洗洗。”
蕭乾看著白色帕子上紅彤彤的顏色,又看一眼她吃得七零八落的白灼蝦和滿地的蝦皮,還有放在蝦盤裡的紅醬瓶子,轉頭就要走,卻被墨九喊住,“噯,你就這樣走了?”
肩膀一陣僵硬,蕭乾沒有回頭,只道:“不然呢?還得把你伺候飽了?”
墨九笑道:“可以呀!”
她似乎根本不知道前方什麼情況了,也根本不懂得蕭家這樣被玉嘉公主攔在搬家的路上,有多麼的恥辱,一張臉笑靨猶在,燦爛非常。白裡透紅的肌膚,因為吃得快活,水靈靈的潤澤光滑,如雪一般豔美,顯得那一雙忽閃忽閃的眼睛更大更深幽,那樣子,完全似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坦然自若。
莫名的,蕭乾對她發不出脾氣。
他慢慢蹲在她面前,壓低的嗓子,冷漠非常。可仔細辯之,竟又有著幾絲縱容與嬌寵,“該拿你怎麼辦?”
“涼拌!”墨九認真道:“涼拌人肉好吃。”
蕭乾唇角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