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錢叔叫得秦鳳樓心裡頗不是滋味,他不是不知道錢老七德行不好,可想著他們一家人風裡雨裡陪著大家同甘苦共患難,他心裡總是存著一分感激的,平日裡也是能忍則忍,能讓則讓。
錢老七並沒有當即說什麼事,而是嘆了一口氣,愁眉苦臉訴了訴自己的苦處,又悲了悲他們老錢家的祖訓,之後才切入正題,言外之意不外乎就是想離開慶豐班,希望秦鳳樓能爽快地放人。
所以說人不要臉則無敵,什麼老錢家的祖訓,當初落得流落街頭,怎麼想不起來要奮發圖強不能斷老錢家的根?什麼當爹的做孃的為難,不過是現在攀上了高枝。
方才秦鳳樓兄妹走後,就又來了個李老闆身邊的人,那人也沒避著大家,明晃晃地對錢老七道出李老闆同意留他們下來的事。而錢老七大抵也知道遮羞布沒了,索性破罐子破摔起來,當著大家面顯起擺來,吹噓自己能力多麼多麼出眾,早先在這慶豐班真是埋沒了。
老郭叔等人聽得一肚子氣。
要知道當初這錢老七之所以會唱戲,還是秦默然和大家夥兒你教他一點,他教他一些,把他們兩口子教出來的,如今倒是對眾人視如敝履。老郭叔就要上前揍錢老七,還是樂叔把人給拉住了。
這不,剛好秦鳳樓兄妹二人回來了,錢老七忙不迭就來說這事了。
一眾人氣得臉都黑了,到底如今是人家攀上了高枝,自己等人馬上就要流落街頭,心中黯然,也提不起精神與這人爭辯。
秦鳳樓滿臉複雜,似乎想出言勸阻,秦明月笑著上前一步,搶先問道:“錢叔的意思是想離開咱們大家夥兒,自謀出路?”
錢老七沒有看她,睃了秦鳳樓一眼,坦白地點點頭。
“那真是剛好了,方才李老闆也同我和哥哥說了,要留咱們在這惠豐園,以後大家同在一個園子裡,時不時還能碰碰面。”秦明月笑眯眯地道。
錢老七還沒反應過來,倒是一旁老郭叔他們爆出一陣驚喜聲。
“月兒,李老闆真願意留下咱們了?”
“月兒姐,你沒騙咱們吧?”
秦明月笑著點點頭,大家又去看秦鳳樓,見他也點頭稱是,才又爆出一陣歡喜聲。
念兒直抹眼淚,“哎呀,嚇死我了,我還真以為咱們要流落街頭了。其實流落街頭我也不怕,我就怕咱們離開了這裡,等海生哥回來找不到咱們了。”
“你這丫頭提這個做什麼,既然能繼續留下來,咱們這就去把東西都規整規整,這下總算不用擔心了。”老郭叔像個老小孩兒似的,笑眯眯地道,忙不迭就進屋去了。看似他欣喜萬分,有些忘乎所以,實則不過是在插話,免得秦鳳樓兄妹二人又心生感傷。
念兒也立馬會意過來,裝出一副十分開心高興的樣子,蹦蹦跳跳就去拉二華子進屋。
大家笑看著這一幕,在此時忘卻了所有煩擾,只是這麼單純的笑著。
第7章
==第七章==
相對比這群人的喜悅,錢老七的喜悅卻突然沒了。
就好像一群人都吃不飽飯,自己卻有一碗飯吃,那種獨有的,甚至凌駕眾人的歡喜與滿足感,是沒辦法形容的。哪知眼前的這一切其實是他在做夢,不光他有飯吃,大家都有飯吃,甚至吃的飯比他的更好。
而自己方才的那副嘴臉,就像是一個笑話也似,狠狠打在自己臉上。
錢老七還想說幾句什麼挽留自己顏面,哪知卻沒有一個人願意理他。他惱羞成怒狠狠在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便衝回屋裡,顯然是打算當即就走的。
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離開這裡,所以大家的東西都提前打包好的。秦明月還有傷在身,站不了太長時間,就進屋坐著看大家往外收拾東西。
屋外突然傳來老郭叔和錢老七對峙的動靜,不光是老郭叔,王瘸子、劉三絃都在一旁幫腔,這幾個老人也是實在噁心了錢老七的做派。
“人走可以,把咱們的東西留下。”
“這些東西都是我自己的,什麼你們的咱們的。”
老郭叔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包袱裡的戲服。咱們不像你,攀上了高枝,日後啥都不用愁了,咱們就這麼點家當,你還好意思一起順走?”
錢老七滿面忿忿,還想說什麼,卻被錢嬸從旁邊一把攔住。小錢子也連聲讓他爹把戲服拿出來,其實這會兒他根本沒臉面對其他人,恨不得找個地縫一頭鑽進去。
“哼!你們給我走著瞧!”
錢老七把包袱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