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信啊!”鐘行儼抽抽鼻子,“連我你都敢動手打,他宇文信多個屁,被攆出去都是輕的!”
梵音忍不住“噗嗤”一笑,三年多沒見他,他還是那個死德性,只是他沒有了十六七歲時的青澀和莽撞,雖仍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可手臂留下的傷疤和額頭的那一塊遮蓋著的印記卻為他添了幾許滄桑的疲倦。
不過與他這個人鬥嘴倒不必遮遮掩掩,也不必用什麼心計,倒是不累。
鐘行儼看著梵音在笑,當即拍手道:“行了,把您這位大小姐逗樂了,當初那句老死不相往來也就作廢了吧?我餓了!”
“衝著你剛剛那一句信任,就賞你一碗麵。”梵音剛要喊劉媽媽,鐘行儼急道:“我要吃素蟹粉。”
“我早已不下廚做飯了,京主簿的女兒好歹也是八品官家小姐,我還整日裡去當廚娘?”梵音白眼瞪他,鐘行儼皺眉,“好歹咱們倆也是同生共死過一回,別這麼絕情吧?”
“沒門!”梵音冷哼一聲,轉身便去喊劉媽媽,只把鐘行儼和自己爹留在這裡敘話。
鐘行儼無奈的吧嗒兩下嘴,卻見楊志遠在一旁無奈的苦笑,“楊主簿,您這閨女也不好好管管?”
“我為何要管?厲害點兒省得受欺負,”
楊志遠餘光掃了掃鐘行儼,終於轉至正經的話題上,“懷遠大將軍的逝去讓我心中很是遺憾,之前宇文侯派宇文信前去祭拜,原本我還心中擔憂會否出什麼差錯,好歹他們還沒那般猖狂,我心甚安啊,對懷遠大將軍,我崇敬之心永記。”
“他們去祭拜我父親也不過是為了做給皇上看的,皇上已經年邁,整日信佛通道,恨不能求長生不老的仙丹妙藥,或許根本就不理睬他們這些事,不管怎樣,我終究是沒給老頭子丟臉,把那一場仗撐了下來,好歹他不會變成鬼來找我算賬就是了。”
鐘行儼的話讓楊志遠聽的有些彆扭,“那今日鍾公子前來寒舍是為了……”
“為了吃飯!”鐘行儼回答的很乾脆,“我鐘行儼直來直去,有話也不會繞彎子說,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楊志遠扇捶手心,無奈的挑著眉,“那就看鐘公子是否能說動懷柳了,這丫頭如今當家作主,連我都說不動她了。”
鐘行儼嘶了兩聲,“怎麼長了三歲還這麼難纏?”
“好歹她沒半夜跳牆出入別人家……”楊志遠不忍別人胡亂說自己閨女。
鐘行儼輕咳兩聲也不再多說,只是靜靜的等,楊志遠不乏思忖著剛剛鐘行儼說起自家宅邸周圍有人盯著的事,若不是鐘行儼探查到他們還真不知道已經被盯入別人的眼中,可宇文侯家連自己這樣的螞蟻小官也不肯鬆懈,是要幹什麼呢?
楊志遠不乏看向了鐘行儼,他有心問一問,可又覺得他不靠譜……
這件事看來還得從長計議,過上一段時日再說。
梵音雖沒有親自下廚給鐘行儼做飯,但她在一旁指揮著讓劉媽媽動的手,味道雖不能比擬,但也已經很是香甜。
鐘行儼吃飽喝足滿意的跳牆走了,梵音看著他一躥一蹦的就沒了人影,不乏心中納罕,這個人是屬兔子的吧?
回到正廳之中,梵音不乏與父親私談起來,鐘行儼雖說是來吃一頓飯,但他給出的訊息可比這頓飯的分量重。
當今聖上痴迷佛道教派的現狀雖然與自己家離的太遙遠,不過宇文信派人盯著自己家可就在身邊。
什麼鬼宅仙宅的?那些潛藏在暗處的人才是鬼,這年頭,人比鬼可怕。
“父親,您說這傢伙兒大半夜的跑來告訴您這個訊息是為什麼?”梵音有些奇怪,很多事她並不能想通,也是因她不瞭解父親如今在京衙中的狀況。
楊志遠沉半晌才開口,“這件事我也是今天聽方縣令無意說起,皇上已過六旬之齡,縱使整日裡得萬人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也早晚有傳位的那一天,宇文侯一系支援的乃是越王,並非是太子殿下。”
“那這與您有什麼關係?”梵音只覺得這件事飄的好遠,好像斷了線的風箏,與自家沒有分毫關聯。
楊志遠的手敲敲桌案,“爭位需要的是什麼?”
“什麼?”梵音聽的很認真。
“要支援的人,”楊志遠的聲音很輕,“想要有支持者,那麼就需要許諾,可這些人要許諾是為了什麼?為了來日能有更輝煌更高位的官職和成就,官職和成就只是名,在近期來看是虛無縹緲的東西,只是一個夢,而現在能拿到手裡的就是利,想要得利需要靠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