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志遠起身看過,開口道:
“貴公子的字果真是讓我開了眼,才十三幼齡就能行出這樣的字實在少有,蠶頭燕尾、一波三折都已惟妙惟肖,若依我說,往後不妨多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字形已備,如今只差心境了。”
楊志遠拱手後,又將字送還給方青垣。
方青垣如何聽不出他的話外音來?自己兒子的先生就是這個與他針鋒相對的老頭子,他說差在心境,雖然是提點方靜之,可也不乏是在斥罵齊陵鴻目光短淺、井底之蛙了。
齊陵鴻冷哼一聲,意欲開口反駁,卻又說不出什麼來,因為楊志遠剛剛的品評分毫雜質都沒有,很貼切,他若是硬辯的話,也找不出理由,反而是無理取鬧。
雖然他不認為自己是在無理取鬧,但涉及到他的學生,齊陵鴻還是不願褻瀆,只得咬牙忍了。
方靜之很滿意,更對楊志遠的提點佩服的五體投地。
可他的字已經獻上,下一個該輪到誰是個問題了。
吳靈婭滿面赤紅,剛剛紅是因為對方靜之的崇拜和花痴,這一會兒紅,是她膽怯不敢提筆。
若論年齡排序,她自當是第二個,可方靜之的字那麼好,她若提筆,豈不是對比太大?可……可讓楊懷柳和小胖子先來,她又說不出口。
猶猶豫豫的執拗,反倒是梵音先開了口,“文顧,你是個男人,你在方公子之後?”
“可……可我不會寫那個字。”二胖說出實話,梵音笑道:“就依照方公子的字,照虎畫貓,這總沒問題吧?”
“行!”二胖痛快的答應著,卻仍然把梵音一同拽到桌旁鼓勁兒。
這個小胖墩兒一來,眾人的目光便都聚攏而來,多數為喜愛,並非對他的字有太多期待。
梵音讓劉安進來給他研磨潤筆,二胖一邊看著剛剛方靜之寫的,一邊拿了筆描……
一筆又一筆,雖然醜點兒、歪點兒,但還能看出是個壽字來。
最後一筆寫完,二胖可抹了額頭上的汗,撂下筆,他最先看的是梵音,待見梵音微笑的點了點頭,他才長呼口氣,可算心放了肚子裡了。
方靜之舉起二胖的“壽”字,嬉笑著送到方青垣手中,“父親,這可是文顧弟弟第一個壽字,您看可還行?”
“行!當然行,這小傢伙兒,本縣越發的喜歡他了!把本縣那一支‘嶽書坊’的狼毫拿來送給他,往後每年都給本縣寫一張壽字可好啊?”方青垣的賞賜可謂是讓張縣尉都驚了。
嶽書坊可不是尋常地兒,那裡普普通通一支筆就要一兩銀子起,何況方縣令所用之物會差嗎?
二胖笑的更歡,梵音給他使著眼色,他立即跪了地上叩謝,“謝謝縣令伯伯!”
“縣令大人這個賞,可讓我有些心驚了,小子,往後每年都寫壽字,聽到沒有?”張縣尉吹捧著方青垣,二胖哪裡懂,爹開了口他只管點頭答應就是,“兒子記住了!”
方青垣根本沒有給別人看二胖的“壽”字,何況他也已經賞了物件,就當此事已經圓了過去。
可縣令想圓場,有人不樂意了,這個人就是齊陵鴻。
剛剛楊志遠開口說他的學生需要提心境,他沒能還嘴,如今是楊志遠的學生獻醜,他怎能放過?
“縣令大人能如此大賞,想必張公子的字一定寫的不錯了,不知可否賞顏讓老夫也觀摩觀摩?”齊陵鴻的話好似一盆冰水,將屋內的氣氛徹底潑涼。
方縣令的臉色掛了下來,張縣尉有些忍不住心中氣惱的火,想要爆發。
梵音立即給楊志遠使了眼色,指了指一旁的書箱,楊志遠倒是平淡的笑了笑,“無妨,壽字就不用看了,那是縣令大人的私藏,懷柳,文顧之前寫的字呢?拿出來請齊老先生品評一番。”
“是。”梵音會心的笑,自己這個爹的心眼兒真多,指一下書箱他就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這一個月的官也不是白當的啊!
梵音看向劉安,示意他把書箱裡的字拿出來,劉安畢竟只是個小書童,這時已經有些驚嚇的不知所措,完全將梵音之前的吩咐給忘了,只拿出了二胖在書閣寫的字。
梵音冷瞪他一眼,也顧不得訓這小子耗子膽、沒出息,徑自走過去把那一張做過舊、寫的醜的字也拿出來。
“這是文顧剛隨父親習學十天的字以及上一個時辰在縣令大人書閣中寫的字,請父親品評。”
梵音說罷,二胖規規矩矩站在楊志遠的面前等著。
“嗯?這字寫的已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