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合道理的理由你說不上來,可以想想不那麼合道理的來說說看啊。”
啊?邵良宸感覺到談話好像要朝著一個奇怪的方向發展了。
皇帝下了地,趿著白緞子繡棗紅龍紋的鞋緩緩踱步到他身側:“你該明白,朱臺漣這人,朕非殺不可,不殺他,朕如何對其他宗室交代?一個敢私自發討逆檄文的人朕都可以赦免,將來誰知其餘那些皇親國戚還會做出什麼出格之舉?
外面都在傳說,朕如今沒有子嗣,國本不穩,再有那些荒唐謠言,就是說朕如何荒淫怠政的那些,各地藩王恐怕已經有不少人心浮動了,倘若這一回再放過朱臺漣,沒準明年就有藩王敢帶兵打到京城來。你說是不是?”
這番話雖是一直在說如何不能放過朱臺漣,但用的卻是與邵良宸商量的溫和口吻,似乎是在申明自己有著苦衷,其實對與什麼朱臺漣必須要殺並沒多點真心認可,完全是無奈之舉。
邵良宸一邊聽一邊恭謹地應和,心跳的越來越快,一個猜測隱隱呼之欲出……
“皇上,您的意思是……”
皇帝緩緩道:“朕的意思是,朕要不殺朱臺漣必定麻煩多多,所以你想求朕不殺他,就得多給朕點理由,好讓朕權衡利弊,看看不殺他比殺了他,有何好處。”
邵良宸終於霍然明白了過來,皇上所謂的“理由”原來是這個意思。皇帝的這句話其實是在與他談條件,讓他獻上一定的好處,來換取朱臺漣的命。
他能有什麼好處值得皇帝索取?邵良宸很輕易洞察了個明白,這趟差事下來,他有意將功勞推給錢寧,想叫錢寧頂替他,這層意思錢寧還沒有說,他也還沒有說,但以正德皇帝的敏銳,光是看他的奏章外加聽錢寧的口述,便可以體味出來了。
皇帝是想叫他不要退休,要留下來繼續賣命!
皇帝想要要求臣子做什麼,還要動心眼講條件,這說起來似乎匪夷所思,其實也是很實際的事。但凡這個皇帝不是那麼幼稚,真去相信自己有著多麼至高無上的權威,足以令全天下的臣民無條件地景仰和服從,他便會清楚,一個臣下無可奈何之下聽從他的命令辦事,和真心情願為他效力,辦出事來的效果一定是不一樣的。
所以皇帝也可以與臣子講條件,也可以與臣子有利益交換,這種看似紆尊降貴的作風才是明智的,比一味以勢壓人效果要好得多。
尤其在皇帝想要分派的這個任務十分重要,需要臣子投入最大努力去做的時候,就更加需要講好條件。
但身為皇帝,不能把這種話擺到明面上來說,尤其都已事關到了謀反這麼重的罪,要人家直說“只要你肯替我做件大事我就饒了他”,未免太不像話。
想明白了這些,邵良宸當即又跪下來道:“皇上,恕臣愚鈍,您知道,臣只有那點微末本事,除了繼續用這點本事對您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之外,實在沒能耐做成別的什麼大事兒,要為二哥求情,也說不出什麼像樣的道理,只能這麼求您了!”
說完就對皇帝拜了三拜。
皇帝不把話說透,他也不能說透,這番話外加肢體語言看似是向皇帝撒嬌加懇求,其實就是鄭重表了決心。
皇帝會使出這種手段留他,當然也值得他受寵若驚,可也能從側面推想得出,一定是有什麼令皇帝認為只有他能辦成的重大差事在等著他,將來要面對的艱難險阻,很可能要比這趟安化之行還要多得多。
邵良宸心裡清楚,此言一出,他與何菁憧憬的那些自由生活全都成了泡影,而且將來還不知會再接到多少艱難差事,不知還會經歷多少生死劫難,可是事關二哥一條命,這點犧牲又還算得了什麼呢?能得到這個機會,已經是他們夫妻倆求之不得的了。
正德皇帝就在跟前,一伸手親自攙扶了他起身,卻沒有說話。邵良宸偷眼瞟了一下,見到皇帝年輕白淨的臉上神情淡淡,隱隱帶著一絲落寞,似乎用這種方式得到了他的承諾效忠,皇帝心裡也並不高興。
不管怎樣,邵良宸此時倒是真心高興,即使還沒聽皇帝親口承諾,他也已然可以斷定,二哥有救了,今天來求情是成功了,這可是巨大的成功!菁菁聽說這個訊息,也只有高興的份。
身為皇帝想要保下一個人的性命,總會是有辦法的。在現今這世道,其實皇帝想保一個人,反倒比想殺一個人還要容易許多,因為總會有很多大臣樂於與皇帝唱反調,皇帝想殺誰的時候,總會有人跳出來反對。但保人就不一樣了,即使不能明著保,還能暗著保呢。反正保下來就達到目的了。
保下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