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這時,吳福兒來了,他說秦王讓雲音過去伺候。雲音下了馬車,來到嬴政的車架上。
御駕乘坐的車輛果然舒服,車內空間寬闊,設施齊全。裡面鋪著地墊,設有桌案、坐席、書架、筆筒,還有供小歇的床榻和被褥。
嬴政正在看奏章,他雖然把國事託付給重臣處理,但是他習慣了把權力都抓住自己手上,掌控一切,重大的事情,還是要寫成奏報,用快馬送過來給他過目。
雲音按照習慣,整理奏章,先把最緊急的呈送給他。
嬴政處理完手邊的事務,抬眼向外看了一眼,說道:“路途遙遙,何時才能到邯鄲?”
“應該快了,”雲音說。她想,嬴政還真是比誰都心急著要回去。他出生在邯鄲,如今衣錦還鄉,也算是一件人生快事。他的命運真是奇特,從小時候的經歷來講,可以說他很幸運,也可以說有些不幸。
“記得以前從趙國回秦國的時候,似乎很快就到了;怎麼從秦國到趙國,那麼遠呢?”他似乎很煩躁,又說:“對了,從此以後沒有趙國這個國家了,趙國,如今已經劃入我大秦的版圖!”
他問:“阿音,你回到邯鄲,第一件事想做什麼?想去哪裡?”
雲音道:“我先想去給父母掃墓。”她多年不能回來祭掃,父母的墳頭上,恐怕已經長滿了荒草。想到這裡,她心裡有些難受。
他又問:“你知道我到了邯鄲,第一件事想做什麼嗎?”
雲音搖搖頭。他咬牙切齒地說:“寡人第一件事,就要報仇雪恥!”
雲音聽他說話那聲調,有些不寒而慄的感覺。雲音心心念念地想報家仇,沒想到嬴政報仇的心,比她還迫切!他的報復心一向很強烈,雲音又想起燕太子丹的舊事,就因為燕太子派人刺殺他,他踏平燕國,又追殺千里,非要取了燕太子的性命,才算罷休!
雲音怕他因為少時不愉快的經歷,遷怒趙人,在趙國大開殺戒,想了想道:“我知道,大王在幼時,趙人對你有些苛待。那時候,兩國的長平之戰剛剛結束,趙人死傷慘重,所以心中對秦國人有怨憤。現在兩國既已成為一體,大王應該對趙人和秦人一視同仁,這樣才能得到人心。”
嬴政聽了這話,有些不太高興,但仔細想想,她說得也有些道理。他道:“趙人可惡的居多。”
雲音說:“不是的,趙人大多爽直淳樸。大王出生在邯鄲,你身上,也流著一半趙人的血液。”
他冷哼一聲道:“要不是因為邯鄲也有幾個好人,趙國抵抗我大秦那麼久,寡人真想下令屠城!”他回想起,童年時在邯鄲的時候,外祖母生前很疼愛他,雲音一家對他也不錯。
他把雲音拉過來,攬到懷中道:“你說說,你是好人還是壞人?”雲音見他心情不大好,沒有掙脫由他抱著,道:“我不敢說我是好人,但絕對不是歹人。”
“是嗎?”他笑道,伸手捏了捏雲音的臉頰,兩人依偎在一起,說一些少時的趣事,打發這漫長旅途的寂寞。
過了一會兒,嬴政說:“寡人有些睏倦,想歇息一下。”
雲音想扶他躺到車廂邊的榻上,他皺眉道:“地上太顛簸了,我靠著你歇息吧,”說完把頭捱到雲音胸前,閉上眼睛休息。雲音只好伸出手來摟住他,讓他的頭靠在自己肩膀上,並找了一床薄被給他蓋上。他似乎挺舒服,很快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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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途確實遙遠,雲音整天坐在馬車上,腿腳痠麻,有時候會下車來走一段路。
秀兒也隨駕出行,她看到雲音,小聲問道:“雲姐姐,你怎麼也走路?你們不是有車嗎?”
雲音道:“我出來透透氣。”
秀兒說:“我從來沒有走過這麼遠。才走了一兩日,腳就起了水泡,很疼,是小珠幫我挑破了,現在腳上起了繭子,好像又能走了。你也是第一次出遠門吧?”
雲音想,宮人們一直步行,只能偶爾輪換著坐坐車,是挺辛苦,自己真不好意思說坐車累了。她答道:“我不是出遠門,是回家。我是趙國人。”
“真的?”秀兒驚奇地說:“那你就可以回去,見到親人了!”
雲音黯然道:“我沒有親人了,只有一個哥哥,還沒有找到他在哪裡。”
秀兒安慰道:“你一定能見到哥哥,別擔心。”雲音也希望這樣,她託人去打聽兄長的蹤跡,一直沒有訊息,這次嬴政答應幫她尋找,希望能夠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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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隊行了多日,到了趙國境內,距離邯鄲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