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氏當即就“嘖嘖”兩聲,瞟著桌角上的那包銀兩唏噓不已,“這大戶人家就是不一樣,按理說休了也就休了,還這麼大方的包了這麼多銀兩來,要說這錢家的太夫人和大太太雖然都是女眷,但這出手還真是不俗……”正說著,肖氏就伸手去解那包袱,想看看裡面到底有多少銀兩。
沒想到卻被葉氏一巴掌拍開了,葉氏瞪眼道:“有你這麼當大嫂的嗎?還不知道為小姑難過,居然打起了銀兩的主意。”
“哎喲娘,我可沒有。”肖氏趕緊解釋,“我就是好奇,想知道這大門大戶的錢家,到底給每個妾分了多少。”
“分多少又能怎麼著?還不是同樣被休了!”甄柳倒是一臉不屑,既對那包銀子沒興趣,又不同情裴逸靜的遭遇。
聽著兩個兒媳婦有些刺耳的話,再看看一旁雙淚交流的閨女,葉氏終於帶著不甘與憤怒掩面痛哭出聲。
裴玉也是身子一扭,蹲到一邊嘆氣去了。
裴二夫妻趕緊上前,這邊勸裴玉兩句,那邊勸葉氏兩句,兩個都勸過之後,再抽空安慰一下裴逸靜。
而裴子慧眼前浮現的卻是當年宋玉梅被葉氏和裴三狠心休出裴家的場景。這錢家休妾好歹還給了些度日的銀兩,而且是錢豐言已經死了。這對裴逸靜來說也可以說成是一種新生。可是他們休宋玉梅的時候呢?就那麼一張紙幾個大字,一腳就把人家蹬了出去。
葉氏做為母親,她心疼自己的閨女心裡難受,可她當時又想過宋玉梅的母親嗎?
所以裴子慧對於裴逸靜的遭遇雖然同情,但對於葉氏,她覺得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她不是好面子嗎?她不是想抱孫子嗎?休了宋玉梅娶了甄柳又如何?時至今日也沒見她抱成孫子,反而女兒也被休了回來。
這算不算是冥冥之中的一種報應?
這件事情,第二天早晨在蘭家溝就引起了軒然ō。
不但是裴逸靜躲在自己的閨房裡不敢出門,整個裴家都是大門緊閉,鮮少有人出來走動。怕的就是走在村街上突然有人跑過來問裴逸靜的事。所以裴家人都很聰明的學會了閃躲。
肖氏和甄柳自然是怪裴逸靜影響了裴家的名聲,所以有事兒沒事兒地就在葉氏母女面前一頓嘮叨。裴逸靜多半時候是選擇沉默不言,而葉氏雖然牙尖嘴利又護女心切,即便如此,她也沒有什麼話堵她們的嘴,所以也難免忍氣吞時幾時。就連一向說話有些力度的裴逸華回到家裡,面對肖氏和甄柳的控制,她也覺得無話可說。只好私下勸母親和妹妹暫且先忍一忍,只盼著時間久了,肖氏和甄柳就慢慢將這件事情淡忘了。
對於裴逸靜被休一事,其實最難放下的人是肖氏。因為每逢有嫁娶婚配之事,鄉鄰之間最重的不是品貌,不是女紅,而是這家人的名聲好不好。她還巴望著裴子橋娶一個好人家的媳婦,裴子蓉嫁一個好人家的婆家呢!被裴逸靜的事這麼一攪和,恐怕又增加了難度。所以她豈能像裴逸華說得那樣,時間一久就忘了。
事情非但不是如此,而是恰恰相反。
自裴逸靜被休回來的那天開始,肖氏嘮叨這事兒,幾乎就成了家常便飯一樣,一天好幾遍。
偏偏裴逸靜又是養尊處優慣了的,不但不會在兩位嫂嫂面前說好話,也不會幫忙幹活。早年在孃家時她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嫁到錢家之後,雖然沒什麼地位,但也終究是個妾,粗活累活是用不到她的。所以她回到孃家之後,除了躲在閨房裡繡花,就是出來吃飯,吃了飯桌子一推,又回去繡花。
這可是讓肖氏和甄柳積火不淺。簡直就如一顆定時炸彈一般,不知道哪一天火氣堆得放不下了,自然就要爆發出來。
然而,還沒等到肖氏和甄柳爆發,裴家的另一件事又來了。這正應了那句“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的老話,沒過幾天,裴家果然又出事兒了!
當時裴子洋哭得鼻子直冒泡,一路小跑回到家中報信,“爹!娘!我祖父正在用藤條抽我三叔呢!你們快去救救他吧!三叔的背上都出血了!”
正在園中種菜的段氏,趕緊擦著手走了出來,問裴子洋怎麼回事。裴子洋才六歲,支支吾吾哪說得清楚。裴二和段氏不放心,撇下農具就往後院跑。裴子洋受了驚嚇在後面抽抽答答的喊娘,裴子慧只好帶著他也追了上去。
進了裴家二老的院子,看樣子這藤條的刑罰已經結束了。院內寂靜無聲,倒是屋內站著一排人。
裴大和肖氏站在一邊不說話,裴逸清有些呆呆地歪著腦袋看著。裴逸靜躲在自己的房間不出來,唯有甄柳一邊捶打著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