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寧止抬眸,冷若冰子:“她留下,朕可以放你生路。”
“我既來了,便不會留下她。”他淡淡的語氣,眸光未抬,凝著懷裡的女子。
郎情妾意,真真刺了某人的眼。
“皇陵外近三十萬大軍,你覺得你走得出去?”
隔著皇陵的排排常青樹,那人抬眸,一雙藍色的瞳透過青蔥那樣懾人:“皇城內四十萬大軍,皇陵外守了三十萬,皇宮與帝都城下的十萬雲起軍,對風清三十萬人馬,你覺得破城逼宮需要多久?”
雲寧止驟然一退,驚了身側的馬。
破城逼宮……
三十萬大軍皆亂了陣腳,這風清新帝,豈止深不可測,論起謀略,簡直要人命。
“皇上!皇上!”皇陵外急報傳來,“風清大軍,破我城門。”
時間掐算得剛剛好,不晚一分,不早一分。
“暗度陳倉,聲東擊西。”雲寧止一聲冷笑,“蕭歿,你好手段。”
眸光相視,蕭歿目下無塵:“你救過我的女人,她若欠你,我來還。戰,還是退,”啟唇,分明淡漠的嗓音,如此冰寒,“你選。”
戰,還是退……
戎馬多年,第一次有對他這個戰神能如此勢在必得。
雲寧止一聲冷笑:“援軍不及,你即便破雲起帝都城,也走不出朕邊境大軍。”
他似漫不經心,拂著懷中女子的發:“守邊境的秦嶼將軍為夜帝心腹,新帝登基大赦天下,然,除盡內憂外患,方行仁政之治。”藍眸微抬,毫無波瀾,“我三十萬大軍,既能安然過你風清邊境,何患無退路。”
是啊,他怎麼忘了,蕭歿善謀,他不戰,不損一兵一將,便惑了雲起邊境百萬人的眼。
除盡內憂外患,方能行仁政之治,不過一句話,蕭歿勝了,攻心攻計是他的領域。
不戰,已敗。如何能甘心,雲寧止只道:“朕的江山,不勞歿王指點。”
蕭歿輕笑,並不指點,繼續順著女子亂糟糟的發,淡而隨意的語氣:“一刻時辰,風清大軍入皇陵,迎我皇后。”還是那樣無波無瀾卻咄咄逼人的語氣,“戰,還是退。”
戰,還是退?
退,不,怎麼甘心,怎能甘心,這個女子,怎麼能放。
雲寧止只看著那安靜地女子,道:“破城如何,大戰如何,你三十萬大軍還動不得雲起國本。”
他竟有如此豪賭一場的瘋狂念頭,不管他的國,不管他的子民,只要能將他留下。
容九啊容九,你禍害不淺啊,惑了一國之君,禍了雲起。
那安安靜靜的女子卻突然開口,戲謔一般的語氣:“袖手城池為紅顏,新帝登基,你擔不起昏君的罪責。”
雲寧止一聲苦笑,嘲諷。
他不要城池,不要國家,到頭來,只是一廂情願。
“我擔不起,那麼,”他冷視蕭歿,“他呢?”
容淺念淺笑,說得理所當然:“容九既是妖后,她男人自然得做個暴君。”攤攤手,神色慵懶,“何況,我不想也不願擔你雲起禍國殃民的罪責。”
容九,她並不善找藉口,所以什麼暴君昏君的說辭太蹩腳,她更適合強詞奪理。
雲寧止無言以對,死寂裡,他錚錚看她,她眉眼良言寫意,淡漠無痕。
暴動忽然而至,夕陽已下,火光大作。
“皇上,風清大軍已臨。”
來得真快啊,這樣來勢洶洶,叫人措手不及。
“我只問最後一遍,戰,還是退。”蕭歿字字沉沉,染了殺伐。
馬蹄越發近了,燃了烽火,她,終歸是留不住了。
久久,雲寧止大喝:“全軍聽令,”微頓,嗓音撕扯得疼,“退!”
三軍緘默,一個字,繞著清冷皇陵,不散。
還是敗了,即便那樣豪賭,到底哪裡錯了,哪裡漏了,竟得了個一敗塗地的下場。
不是不敢賭天下,是沒有辦法勝過她,這個狠心的女人。
雲寧止問:“何不開口向我要,你若開口,我如何能拒絕你。”
這女子,她若能說一句軟話,他又怎麼能鐵下心腸。
她嘴裡,確實,對他沒有一句軟話:“搶來多省事,我這人最怕欠人情。”
容淺念從來不欠情債,她會當場就斬得乾乾淨淨。
她的性子便是這樣,直接,果斷,往人心口上扎刀子,眼都不眨一下。
“若是欠了,你可會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