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寵溺地將他的頭攏入懷中。
“母妃,進沙子了……”他卻是猛地揚起了頭,當年的場景再現一般。
他偏偏不聽話,偏偏睜大了眼睛讓母妃看,看他們有多相似,終是吹進了風沙。
“才剛說呢,你這孩子!”淑妃連忙攔下他要揉眼的手,蹙起秀眉,道:“抬起頭來,忍著點,母妃替你吹出來!”
“不要。”他卻猛地掙開她的手,是個一點兒都不聽話的孩子,躲得老遠,早已自己揉起眼睛來了。
該有刺痛感的,該有眼淚流出來的。
這是,什麼都沒有,很早很早之前,這雙眼睛就廢掉了,誰都不知道,只有他自己清楚,這輩子是不會再疼,不會再流一滴淚了,永遠不可能的了。
“夜兒,趕緊讓母妃看看,你的眼睛怎麼了!”淑妃卻是大急,上來來拉住了他。
“沒事,母妃放心……”他的聲音突然低沉了下來,抬起頭,唇畔緩緩泛起了一絲冷笑,大手一反轉,抓住了她的手腕,驟然厲聲,道:“遊戲結束了!”
又一回清醒,又一回因這眼淚而清醒,犀眸陰沉地駭人。
只是,回答他的卻是一陣尖銳的叫聲,定神一眼,原本的淑妃竟是變化了一隻猴子,一臉驚恐地看著他,尖叫一聲便是拼命地掙扎了起來。
又是一樣的把戲!
淑妃,母妃,多麼可笑的一個詞啊!
他很久很久沒有提起過這麼一個詞了,母妃!
永遠,都不想提起,永遠不會需要的。
只有恨,不分是非黑白的恨,同恨父王一樣的恨,恨她如此為何一走了之。
從來就不願意去重新審視這份恨意背後的那份期盼。
仍舊是死死地拽著那隻猴子,陰沉的犀眸裡掠過一絲冷冷的笑,只聽得嘭地一聲,那猴子卻是瞬間被震得粉碎,支離破碎,血肉模糊。
惹他發怒的罪是如此的重,冷冷掃了那一地血肉一眼,一聲冷哼,卻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劍而起,毫不遲疑朝右側劈去,瞬間一道劍影極光直直朝右飛去,所到之處,不似先前的排山倒海,而是徹底的摧毀,整片林子瞬間被幻滅成無數的粉塵,彌散在空中,遮擋了所有的視線。
他這才緩緩抬起頭來,看了過去,只是原本那漆黑的雙眸卻掠過了一瞬紅光疾散而過,陰鷙地如著魔一般,錚錚作響的冷玄劍原本的冷藍色光芒亦是被紅色光芒壓過。
這個女人觸碰到了他的底線,不管是那一份記憶,皆是他的底線!
她,必死!
狠狠一揮袖,紅光乍現,便將所有粉塵揚散,前面早已成了一片空地,一個紫衣女子癱坐在地上,唇角的血不斷翻湧而上,一臉蒼白無比,不是別人,正是這迷失之林的主人,蝶依。
凌司夜一步一步走近,高高在上睥睨她,眸中盡是猖狂無所畏懼,紅光時而閃現,時而隱去,就像那亂世的魔,什麼都羈絆不住,什麼都阻攔不住一般。
冷冷看她,不帶任何感情,雙手握劍,緩緩舉起。
蝶依終於是怕了,這種感覺,如果那個晚上一般,他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這樣!就單單一劍就足毀了四分之一的迷失之林!
“唐夢!”
就在他的利劍刺入之時,她大聲喊出了這個名字。
先前的兩段記憶皆不能永遠困住他,留住他,這麼這個名字呢?
這又是怎樣的一段記憶,她一直在尋的便是他心底最最深處的那份毫無防備的溫柔,唯有最深的記憶才能永遠困住他,留住他!
是唐夢嗎?
唐夢又是他的什麼人?
見他停手,她隨即莞爾一笑,這一回,怕是賭對了!
就這麼須臾只見,她急急翻身逃出他的劍下,唇畔的血仍舊不斷翻湧著,傷得太深來,看都不敢再多看他一眼,腳步踉蹌,狼狽而逃,留身後的樹林又開始變幻移位,填補了那一片空地,只是,她卻沒有發現,他並沒有動,愣愣地看著地上,冷玄劍上的紅光漸漸暗淡。
“唐夢……唐夢……”
好熟悉的名字,唐夢是誰?
雙眸漸漸恢復了原先的神色,猛地抬頭,大叫一聲,“唐夢!”
終是醒了過來,卻沒有多少記憶,只知道方才又是一個幻境,關於母后的幻境。
只覺得頭有些沉,攏起俊朗的眉頭,放眼望去,仍舊是竹林,只是,似乎比先前稀疏了不少,隱隱覺得有些怪異卻又道不出變化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