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師傅,特意為你們做的。”
蕭懷瑜吃完了一盤,還想吃,宮人沒敢動二皇子的份兒,便將三皇子案上的點心先給了他。何容琛恰好轉過頭來,見他吃點心,顯然是忘了她的禁令,不由蹙起眉,起身向他走去。
。
大皇子見她來了,一吐舌頭,把點心盤子往身後一藏,抬起眼可憐巴巴地看著她。
見他討饒的模樣,何容琛好氣又好笑。倒反思是不是自己平素管的太嚴?她心中一軟,微微嘆了口氣,正想說讓他吃吧,從眼中看過去——
大皇子的鼻子和嘴角,就汩汩流出了鮮血。他還未來得及收起討巧的模樣。血順著他嘟起的唇角流下來。
滴答,滴答。
落在地上,一滴兩滴,變成一灘,蜿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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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滿臉滿身的血,映入何容琛眼簾,有那麼一瞬,她的頭腦空白了。
她撕心裂肺地尖叫一聲,震碎了其她妃嬪的心神,她撲上前把他抱住。
蕭懷瑜手中的點心,被她撞落在地。他這時才捂住胸口,瑟瑟發抖,蜷縮起來:“娘……肚子痛,怎麼看不見了……”
這刻骨的恐懼,她的天都塌了。
她聲嘶力竭喊太醫,發著抖,把他攬在懷裡,一邊拍打,一邊大聲喊他。
“思賢,太醫來了,吐出來!吐出來就好!聽話,什麼都依你!”
她語無倫次,話音抖得不成句落。她抖著手,伸入他冒著血的口中,為他催吐,她嚇得眼球都在晃動。
大皇子粉嫩的臉頰,蒼白驚心,口中鮮血越湧越多。他被血沫嗆住,咳得伸出手,似要抓住什麼。
何容琛攥緊他抽搐的手,把他使勁兒箍在懷裡。
蕭懷瑜逐漸渙散的瞳孔中,映出的不是恐懼,而是何容琛扭曲的臉。他臉白得驚心,血紅得刺目,卻現出擔憂,聲音耷耷的:“你別怕,我不疼,不冷……母親別哭……”
他用力伸出手,摸索著去夠何容琛的後背,用盡全身力氣拍了拍。
終於失盡了氣,滑了下去。
誰都看得到,他在何容琛的懷裡,戛然沒了聲息。
但誰也不敢說。
迎春宴寂靜了很久。太醫趕來時,只聽到她抱著大皇子的屍體,拍後背催吐:“吐出來,就好了,就醒了,能喘氣了……”
誰也未敢上前一步。
那番話顛三倒四地說了很久。
懷中人再未有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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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道軒趕去的時候,何容琛癱跪在地上,還在說。
“求求你,聽話,吐出來,我什麼,都依你……”
孫淑妃嚇得站不穩,被宮人攙到大皇子面前,摸了摸他的鼻息,結結巴巴勸道:“咽、嚥氣了……都涼了……涼了……”
最後“涼了”二字出口的時候,何容琛才似乎被喚醒了神智,突兀的清醒了。
她忽然癱軟了,像一灘絕望得四分五裂的泥。
這個世界,好像連空氣也沒有,下一刻便可以窒息死去。
他剛才似乎小小聲安慰她,說不疼,別哭。
明明他早晨的時候還說,要好好讀書,這樣父皇高興了,便會來重華殿看母親。
“為什麼是他……”
“為什麼死的不是我?”
“你們殺我啊,為什麼要殺他?!啊?”她仰頭對著所有人嘶喊,衝起來,抓住孫淑妃,眼中幾乎滴血:“你們讓我拿什麼活?”
“不、不是我……真的不是……”孫淑妃被她晃得站不住,栽倒在地,宮女驚呼:“德妃娘娘,淑妃娘娘還有身孕……”
何容琛耳中一片轟鳴,眼前漆黑。她鬆開手,統統看不見,聽不見了。
她的手指摳進地面,額頭一下下撞著地,發出令人心膽俱碎的悶響,指甲劈斷倒翻,血連著肉模糊一片,她毫無所覺,像絕望的獸,歇斯底里。
……………
等何容琛終於有了外界意識,已經是深夜了。她不知什麼時候,被人扶回了重華殿,也不知在重華殿坐了多久。蕭道軒來看過她,而她完全不記得。
她額頭砸得稀爛,已經用布條紮好,披頭散髮狀若瘋癲。
蕭懷瑜不在身邊,大概御前的人將他屍身帶走了。她還沒來得及看,起身便要去找他,一瘸一拐地推開門,卻見外面站著一個人,背對著她,似乎等了很久了。
聽到開門聲,他便轉過身,面上是不加掩飾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