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不屬,任細雨寥落。何容琛進了祭殿,屋內等待的文武群臣,被迫看了一次兵變直播,提心吊膽了整夜,看向她的目光都變了。
兵變,是幾朝風雨中不小的動盪。可何容琛把它們順利地平息下來,沒有波及更多人的性命。
回想往些年六朝兵變,或漢末也罷,哪一次不是後宮賜死、王室被誅、公主砍頭,更有甚者皇帝也被挾持,皇親國戚的血流遍了京城,染紅了史書,權力的背後,連泥土都浸透著血腥的芬芳。
所以,即便是換成前朝的皇帝,也不見得比她做得更有手段了。
何容琛下令,叛軍已敗,可離開祭殿。群臣走出屋子時,他們看她的眼神,帶了些複雜的敬畏。
謝令鳶站在圜丘臺上,夜色中,海東青冒雨而至,帶著京城的信又飛了過來。感受到了德妃似乎心情不好,它蹲在她面前,提溜著眼珠子看她。
謝令鳶接過信,摸了摸它的腦袋,輕輕嘆了口連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氣。海東青沒被她折騰,心滿意足拍拍翅膀,向著夜空飛走。
“京城解圍了。”謝令鳶將信拆開,迅速看過,呈給太后。
何容琛接過,先時似蹙非蹙的柳葉眉舒展開。
京城的叛軍歸降,高遠濟被殺。皇城兵禍已解,毀了一道城門,有驚無險。
她讓何道庚調兵時,為防京城兵變,也分配一部分去駐守內城,不過在那之前,皇城內的叛軍已經被京師戍衛們清繳了。
何韻致做的很好。
自己在南郊清繳叛臣的時候,皇城一定也經歷了不平靜的一夜。然而後宮的妃嬪和大臣家眷們都十分冷靜,沒有絕望嚎哭恐懼,而是一起設法退敵。
高邈被俘後,似乎還在寄託於長安的勝訊,以期與太后談判。何容琛拿著皇城送來的信,聲線沉著,迴盪在圜丘之前:“高遠濟謀逆逼宮,已在皇城外伏誅,京城平安,祭祀過後便可啟程回京!”
“是老天庇佑我大晉江山啊!”
“太后娘娘英明!”
圜丘下譁然一片,是欣喜歡聲。然而高邈知道,這話,太后是說給他聽的,要他死心,要他痛心,要他為兒子的死撕心裂肺!
高邈仰天長嘶一聲,心中湧上了絕念,隨即,尖銳地化為孤注一擲的陰毒。
他想起這些年的習慣,他袖中常藏一枚冷箭,其上淬毒,用以防身。
眼下既然敗局已定,那就殺了害他至此的人,他死了,總也要有人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