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徒卻不肯供認背後主使是誰。”
繞了一圈,又回到了江家身上,季子安的牙齒忍不住在打顫:“明日我再好好審審。”
季嫣然道:“不用審了叔父,我知道是江家。”
嗚嗚嗚~
季子安很想哭,卻裝作鎮定的神情低聲勸解:“你放心,你不過就是個婦人,江家不會一直針對你。”
季嫣然清澈的眼睛望著季子安:“李旦能賣多少假藩貨,他背後定然有人。”
不聽不聽。
季子安捂住了眼睛。
“六叔在御史臺,定然聽說過我公爹彈劾江家之事,如今公爹也站出來主持李家大局,叔父來的正是時候。”
一個李家怎麼能跟江家對抗。
季子安勉強提起精神:“李雍那小子三年對你不理不睬,你還跟著他做什麼,不如……現在就跟叔父回京城吧!”
季嫣然道:“我們連夜逃走?”
季子安胸口一滯,話能不能不要說的這樣直白:“自然不是逃走,為了你的安全我要先將你送去族中。”
“阿雍怎麼辦?萬一他死了我也不活了。”
“李雍有什麼好。三年前我就跟你說了,京中還有許多才俊,若你覺得年輕的不好,還可以尋個穩重自持的,將來嫁進去打理家業也更順手些。”
季嫣然眨了眨眼睛:“六叔的意思是,回京之後若是沒有不長眼睛的子弟看上我,就去嫁給個年紀大的做繼室,反正家中子女一堆也用不著我打理後宅,等到老頭子死了,我也能分上一份家財。”
季子安臉皮一抽,他想伸出手捏一捏季嫣然的臉皮,看看她是不是妖變的,他說的話怎麼句句都被她拆穿了。
季嫣然不禁哽咽:“六叔不厚道,說謊都不打草稿,我可憐的父親知曉了,不知是要後悔生下我,還是後悔沒除掉你。”
想到了哥哥,季子安癱在地上,這是他心中最大的痛。季嫣然怎麼偏偏往他胸口上戳。
“我這些年也不容易啊,”季子安眼睛紅起來,“東躲西藏,戰戰兢兢地過日子,生怕有一天腦袋就沒了,那江家不是我們能惹的。”
季嫣然道:“您方才還說定要將案子查個明白。叔父是監察御史,太原知府也要給您幾分顏面。”
“那又怎麼樣,河東都是江家的,我只是個沒本事的……小御史罷了。”
季子安想想這些年的經歷正覺得心酸,白淨淨的小手就遞過了一壺酒。
酒是好東西。
季子安抿了一口:“我們季家已經完了,你父親被流放,家中的青年才俊都被打壓,剩下我……根本就什麼都不會。”
“從前我其實只想混個一官半職拿些月俸。”
“沒事遛遛鳥……而已。”
“您父親被冤枉,我也想過要上奏摺,結果沒膽子……又……又被我要了回來。”
季子安抱住了頭,御史臺拿些脾氣又臭又硬的御史從來都是不被待見,於是他就自暴自棄做了個不通世故、直言不諱的“清官”。
那也是擺擺樣子罷了。
他真心想要做事,最終的結果只會辦砸,
“當年叔父說要將父親救回來,是敷衍父親的……”
“不是,”季子安陡然一哆嗦,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竟然有了幾分的雄風,“我是真的想要救……可我沒那個本事。李雍算是有本事的吧,小小年紀就文武雙全,這次的勳官非他莫屬,他還是被人算計差點丟了性命。”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聰明厲害的人……反正……我……不行。”
季嫣然看向季子安,“六叔聽沒聽過一句話。”
“人生如戲,您既然已經扮上了,就沒有中途退場的道理。”
“現在看來,您也只能做您的御史了,我和阿雍知道江家太多秘密,江家早晚會殺掉我們,然後……也會去捉你,不如我們一起合力拼一次。”
季子安又想哭了。
李雍趕過來的時候,正好聽到季子安哭哭啼啼的聲音。
看來是他多慮了,只有季嫣然禍害別人的份,她怎麼可能會吃虧,李雍推開門剛準備進去,眼前卻一花,有個東西向他撲了過來,以他在軍營裡的習慣,定然會一掌劈過去,順路在補上一劍。
可是,他的目光卻掃到這東西有些眼熟,堪堪壓制了自己的動作。
果然一股淡淡的花香襲來,然後是季氏軟膩的聲音:“三郎,你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