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常青答應得爽快,秦琬便明白,常青肯定救過很多次血影的暗衛們,執行任務的時候又衝在第一線,讓暗衛們既感激又敬仰。
凡事有因必有果,魏王靠“救命之恩”和“義氣”來籠絡暗衛,就不能怪這些暗衛們過於重視“忠、義”二字,魏王是他們的救命恩人,常青也是啊!他們未必會背叛魏王,但出於義氣和敬慕,他們也願意為了常青,在一些無傷大雅的小事上瞞著魏王。
這些小事看似無關緊要,若是用得好了,足以要任何一個人的性命,即便是魏王,也不例外!
常青認定秦琬的信必定很急著送出,奈何他身份受限,不好明目張膽,縱竭盡所能,這封信也用了月餘才到洛陽。
此時的洛陽裴氏,與一兩個月前相比,又是另一重天地。
莫要看裴禮對嫡次子一口一個“孽畜”,總是被裴熙氣得七竅生煙,事實上,有這麼一個驚才絕豔的兒子,他心裡頭得意的很。若不是知曉次子的非凡能力,他如何會隔三差五,耳提面命,勒令裴熙不得與親生的兄長爭奪洛陽裴氏的繼承權?
說來也好笑,即便裴熙屢次表明自己絕對不爭上宛侯之位,甚至將唯一的兒子過繼給長兄以證明決心,他嫡親的兄長裴陽和嫂子甄氏仍舊不放心,敲打弟媳羅氏,努力養熟侄兒,想要生個嫡子。自打裴熙回來後,這兩人看似體貼周到,暗地裡給裴熙找麻煩簡直是家常便飯。尤其在羅太夫人因羅家之事糊塗的那段時間,這對夫妻沒少煽風點火,在羅太夫人面前給裴熙上眼藥。羅太夫人和裴熙祖孫倆針鋒相對的時候,他們恨不得敲鑼打鼓,讓所有人都來看看裴熙如何“忤逆”,甚至在裴晉乾脆利落地弄死了羅太夫人之後,這兩人還有些鬧不清楚情狀,字裡行間都是裴熙氣死了羅太夫人,力求將裴熙的名聲搞臭,彷彿這樣一來,裴熙再怎麼想做裴家家主也做不成了似的。
他們若是一直上躥下跳,賣力表現,這出戏雖然拙劣,裴熙也未必沒有看下去的興趣。偏偏在裴熙為幫助秦琬,與裴晉長談一番,證明了自身的絕對能力,次日便搬到了洛陽裴氏中庭的東院,正式插手洛陽裴氏核心內務,掌握了洛陽裴氏部分力量,比先前不知逾矩多少倍,惹得外人猜測洛陽裴氏的繼承人是否更迭的時候。這對夫妻反而偃旗息鼓,小心翼翼,沒像從前一樣鬧騰。前倨後恭,欺軟怕硬,這樣的人,只因比他早出生幾年,就讓他被打壓,被逼著忍讓了這麼多年……一想到這裡,裴熙眼中便染上了點點冷意,似譏誚,又好似自嘲。他厭惡他體內流淌的,屬於洛陽裴氏的血,因為這個家族本就是冷酷而自私的象徵。但與羅家的愚蠢、自大和目光短淺相比,他又有些慶幸,慶幸自己沒有自以為是,更沒有那麼蠢。
作者有話要說:裴熙大哥的名字我不記得前面有沒有起了,望天……
第二百零七章 冷酷薄情
斂起眉宇間的那一抹冷意,裴熙走到書桌前,漫不經心地取過一疊拜帖,很隨意地翻看。
這些拜帖,無不來自聲名赫赫,至少傳承了幾百年,出過十位以上三公九卿的世家大族。那些榮耀一兩代的中等世家,憑軍功崛起的勳貴,家財萬貫的商人,自命清高的大儒,他們的拜帖沒有資格出現在洛陽裴氏最核心的一間書房,頂多只能被堆在側院的屋子裡,由裴晉的心腹幕僚們一道稽核,選有用的彙報給洛陽裴氏的主人。
裴晉的庶子裴義一度與父親的幕僚們一起篩選拜帖,這份待遇已讓嫡兄裴禮憤恨不已,現如今,裴熙卻越過了這一層,直接代祖父裴晉處理起洛陽裴氏的核心事務,而他的嫡出兄長裴陽,卻連這幾間屋子的邊都撈不到。
想到祖父不遺餘力的“栽培”,還未散去的譏誚又掛上唇角,裴熙的舉止越發散漫,剛想把拜帖往桌上一拋,翻到最後一頁,倏地停住。
他的視線凝在拜帖末端的一方印上,眼底的冰霜盡去,化作清淺的笑意。只見他快步走到書櫃旁,拉了拉角落裡垂著的繩索,不消多時,伴當裴顯便恭恭敬敬地走了進來,便聽裴熙吩咐:“將林家和喬家送的字畫拿過來讓我看看。”
裴顯先是一怔,很快就回過神來。
姓林姓喬的世家很多,能被裴熙用這麼理所當然口氣說出來的,也只有扶風和馮翊的那兩家了。
只不過,郎君與這兩家並無甚關係,對方這幾年也不是沒想過憑代王、陳留郡主的情分與洛陽裴氏攀一攀交情,郎君也沒表現得多熱絡啊!怎麼今日……裴顯琢磨不透,也就不去再想,畢竟他的主子隨性而為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裴顯將幾卷孤本,幾幅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