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裡頭肯定有楊家,他甚至能想到楊家想靠什麼機會起事。
不外乎是利用國難罷了。
聖人若是山陵崩,太子又是孝子,按理說,應當效仿周朝,三年內不起兵戈,胡人豈會放過這個機會?太子於國事上並不擅長,眾人皆知,郡主又是個新手,無論兵事如何,只要稍微出了一點錯,大肆渲染,便可糊弄不知事的百姓。以弘農郡的富庶,楊氏的底蘊,和世家的聯絡,加上弘農郡與洛陽又離得如此之近,一旦洛陽被攻陷,那可就遭了。
徐密骨子裡就有種耿介和對國家的赤誠,對聖人也忠心耿耿,想到聖人的病情,憂思不已,如何看得上弘農楊氏這等鬼祟做派?哪怕他對秦琬干政還是有些意見,卻頗有種“我能說得她,你們不能”的護短之心,聞言便一甩袖子,正色道:“永寧節將至,不若招各世家家主,來京一賀。”
此言一出,張榕眉心就跳了一下,頗有些憂心:“聖人龍體微恙,永寧節若是大辦……”對秦恪的名聲不大好吧?
他其實是不大讚成請世家家主來京城的,明白的人知道是對付弘農楊氏,可不明白的人會亂想啊!若是世家家主們覺得聖人是趁著身子不好,與他們同歸於盡,好給兒子鋪路,這不是沒造反的也要逼造反麼?
張榕對徐密頗為尊敬,礙於徐密的面子,他不會明著反駁徐密的看法,但他開這樣的口,已經是不同意的證明了。
問題就出在“聖人龍體微恙”這裡。
聖人不倒下,哪怕給世家一百個膽子,他們也是不敢動手的。換句話說,哪怕聖人倒下,繼承人若是梁王、齊王這等早早展露自身手段的明君,世家也要權衡一番,縱是歃血為盟了,也有大半人會打退堂鼓,或者左右逢源,還沒起事就將盟友給賣了。奈何大夏的繼承人,秦恪不善國事,秦琬又參政沒多久,至今還沒滿二十。哪怕她是個男人,這個年紀就要肩負起一個帝國也太嫩了,先天就讓人有種“不可靠”的感覺,這就給了世家朝廷可欺的錯覺。否則怎麼會有句俗語叫做“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呢?
江柏身為次相,又經略西域多年,早就養成了和稀泥之餘說出自己想法的本事,聞言忙道:“永寧節乃國朝盛典,各方來朝,不可不辦。楊氏狼子野心,不可小覷。不若先放出風聲,稱要招各世家家主,再放出公文,僅招幾家家主進京,也好令旁家家主安心。”
這就是眾人性格問題了,徐密生性要強,越是虛弱不足,就越要稱出體面。永寧節也是會有使節來的,四夷館也辦得有聲有色,各國學子都在。要是這時候露出疲態,豈不是平白露出破綻給四境蠻夷?左右他是首輔,萬一真有什麼,他一心為國,也擔得起,張榕卻不同。
張榕做久了御史,無可避免地特別在乎名聲,非但是自己的名聲,還有君主乃至國家的名聲。秦恪是以賢孝禮讓的好名聲起家的,聖人病重,太子卻在永寧節上不削減半點,一旦被有心人針對,就如同白紙上滴了墨,非但顯眼,而且難以洗清。
這兩位重臣都將國家看得很重,性格卻南轅北轍,看上去圓滑的,內裡方直;看上去耿介的,機變靈動。若非如此,聖人也不至於令江柏做次相,居其中,斡旋調和。至於錢明錢相公……他將袖子裡的奏本收了收,決定這麼亂的時候,還是別辭官的好。萬一“衣錦還鄉”的路上卻遇上亂兵,那不是太虧了?
哪怕是不哼不哈的老實人,見風使舵的牆頭草,也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順帶譏諷世家不死心——朝廷又不是無力掌控地方了,蘇銳雖已不在,姜略卻還活著,好些老將也都在呢!不僅如此,年輕一輩的武將正在成長,眼巴巴盼著軍功,也好搏個封妻廕子呢!
衛拓見幾位宰相的目光都轉向他,平靜道:“紀家開礦,工從何來;世家興兵,部曲幾何。”
你能玩輿論攻勢,我也可以玩啊!大夏如今內庫豐盈,倉廩富足,百姓過慣了太平日子,並不想起兵戈。
說句不好聽的,哪怕他們指責秦琬千百局“牝雞司晨”,百姓和官吏們也不會關心誰當政,頂多嘟噥兩句。歸根到底,還是自己的切身利益重要,誰能給他們帶來好處,誰就是皇帝。
與虛無縹緲的“女主幹政”相比,黑煤窯是怎麼來的,裡頭的人過著什麼日子,楊家的部曲又是怎麼來的,樂子才比較大。
什麼?你說造反不裹挾百姓,不就地徵糧?怎麼可能!世家又不是開善堂的,那可都是他們家的私產,寧養家丁也不會養士兵的,讓他們割肉放血就為造反順利?若能捨得,也不是世家了。
裴熙似是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