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痛苦絕望,毫無尊嚴可言。何況安富伯夫人並不是自甘墮落,而是生來就註定了這一重身份,就更加可悲。這樣的人,理應看透世事,遊戲人間,不再對任何人付出真情才對。但她不信這些,無法體會對方的心境,也不會覺得所有人都和她一樣。
陳妙見秦琬神情,補上一句:“其實每個人都一樣,渴望被珍愛、呵護,與所愛之人白頭偕老,只是追求的重點不同罷了。”有些人視愛情如生命,有些人將責任看得更重一點,至於秦琬……
性命、權力、尊嚴、榮耀……這些太重的負擔,壓在了她年輕的肩膀上,讓她無暇顧及細枝末節,實屬正常。
“既是如此。”秦琬沉默片刻,才道,“請伯清表哥仔細查一查接近安富伯夫人的男子,對了,還有一件事,盧鄉侯的小兒子曾憲,也要徹查。”
陳妙聽得“曾憲”二字,好容易才從記憶深處翻出這個人:“屬下想起來了,幾年前曾見過對方一面,說是魯王外家的姻親,與平輿侯有些交情。”
“更重要的忘記了。”秦琬提醒道,“若沒有他在鬧市上縱馬那一出,你想想,事情會如何。”
聽見“縱馬”二字,陳妙不由打了個激靈。
曾憲若不在鬧事上縱馬,蕭譽就不會英雄救美,救下了險些出事的紀清露。若不是對蕭譽一見鍾情,紀清露千里迢迢來到王府,身份尷尬,受人冷落,秦宵身為魏嗣王,對她示好,她豈能不淪入虛偽的溫柔中,無法自拔?只怕是願為對方付出一切,指哪打哪,不帶半點含糊的。
紀清露看似無關緊要,實則是一個極為關鍵的人物,她是維繫匡敏與魏王合作的紐帶,曾憲看似意氣風發的一個舉動,將局勢都為之一覆。
想到對方有意無意地與隋轅接觸,並不像個草包的舉止……若說幾年前,秦琬還看不出曾憲的用意,幾年後,卻必須將這個人記在心裡。
陳妙知方才自己的反應有些慢了,為亡羊補牢,立刻說出自己的分析:“魯王留神魏王的一舉一動,見魏王府要接個小娘子進去,卻又查不清究竟是怎麼回事,便指使素有紈絝之名的曾憲去試探。無論出事與否,這件事都會驚動京兆尹和金吾衛,再被御史插手一番,紀娘子的底絕對會被掀得乾乾淨淨。”這是光明正大的陽謀,只要實行了,誰都沒辦法說個不字,誰料恰好被蕭譽和沈淮撞見,化解了對方的計謀。
這麼說來,沈淮還真是蕭譽的福星,可想而知,若不是沈淮也摻合進來,幕後黑手不好對付沈淮,甚至怕沈淮為蕭譽奔走,讓聖人想起秦恪,將流放的皇長子給召回來,破壞京城格局。若非顧忌到這一點,蕭譽豈能自在這麼多年?
想到這裡,陳妙不免有一種心驚肉跳之感:“平原曾氏詩書傳家,盧鄉侯代代都是讀書人,沒見有什麼本事,若非和魯王有拐彎抹角的親戚關係,也就是個二流世家。曾憲喜好舞刀弄棒,不愛讀書,不知被盧鄉侯教訓過多少次。若他真可以控制毀壞驢車卻不傷人,此等身手,未必比蕭將軍差,那麼他的壞名聲……”
“所以,我覺得,此事未必是魯王的手筆。”秦琬緩緩道,“魯王一向看重勳貴世家,輕鄙寒門。他在士林和勳貴中頗有名聲,藉著這些人雖能插手軍權,到底缺少威望十足的任務。盧鄉侯依仗魯王才能維持家族不墜,知兒子有這等本事,豈能不為魯王分憂解難?曾憲一旦從軍,以魯王的性子,必是不遺餘力將曾憲捧起的。武將本就是如此,富貴險中求,沒道理荒廢一身本事不用,虛度年華的道理。”又不是受聖人忌諱的家族,需要主動上交兵權,子弟也不能出息。再說了,大夏三代帝王皆有容人之量,也沒見容不下哪個大將軍啊!
陳妙一直沒落下拳腳功夫,自然明白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的艱難,沒有十足的毅力,或者旁人的鞭策,很難過這一關。曾憲既有如此本事,卻籍籍無名,一直在做一個普通的,名聲還不大好的紈絝子弟……
“你可別忘了,紀清露進魏王府的時候,這一位還活著。”秦琬比了一個“九”,陳妙心中一凜,明白她說得是懷獻太子,“蕭譽與姜家的齷齪,真正的推手,則是我的好堂兄,秦宵。”
“這——”陳妙只覺荒謬無比,“魏嗣王?他弄出這些做什麼?”
秦琬聳了聳肩,眼角眉梢都透著不屑:“大概是怕紀清露不喜歡他這一類的,又或是不願意做妾,懶得花那麼多功夫在討好紀清露身上,索性來個英雄救美吧?若曾憲害得紀清露險些身死,他卻為紀清露出了這口惡氣。他的身份、地位、相貌又擺在那裡,想讓紀清露不心動,很難。”只可惜珠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