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聖人萬不可放在心上啊!”
“這話也就你敢說了。”聖人笑了笑,眉宇間的憂色卻沒有減少半分,“他說得也沒錯,侍婢之子多有奸佞,妾室所出的庶子也好不到哪裡去。本朝不準庶子繼承家業田地,只准得一筆安家費,為得也是這個道理。”
婚姻本就是結兩姓之好,尤其是勳貴、世家之間,聯姻絕不是兩個人的事情。人脈、資源、門路……糾纏在一起,誰都沒辦法算清,沒道理你藉著岳家青雲直上,末了卻將髮妻岳家一腳踢開,攬著美妾俏婢過幸福日子吧?庶子乃至婢生子還想與嫡子一個地位,怎麼可能呢?別人貢獻甚大,你們呢?靠著男人過日子罷了。
這等情形,遏制是遏制不了的,只能從禮法上規定下來,也少了許多是非。
匡敏見好就收,不再多言,
“對了,孟懷他有沒有交代什麼?”
“孟大人說,少時家貧,受過誠國公的恩惠。雖知誠國公派來的人不安好心,但……”匡敏斟酌言辭,回道,“仍舊償了這份情。若非郡中恰巧有些事,離不開父母官,以孟懷之心,本欲以死謝罪。”
聖人聽了,連連搖頭:“公私不分!是非不明!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豈是他說不要就能不要的?朕還當他是個可造之材,如今看來也就堪為一郡之守,做州牧都勉強。也罷,趁著這次的事情,先將他遷到南方做個縣令。姜略前幾日還給朕上了摺子,說要多派些讀書人去教化南蠻。孟懷雖有些轉不過彎來,辦這等事卻是最適合不過。”
安西、安東和安南三大都護鎮守邊疆,不可妄動,即便聖人千秋,也只能遙遙相賀,不比穆淼身為揚州總管,卻需回京為聖人慶賀。
蘇銳鎮守嶺南的時候,當地叛亂不斷,很不服大夏的管束,全賴蘇銳將他們打得服服帖帖。如今換了個姜略,南邊又鬧過一場,見識到姜略的手段後,這些人知曉大夏的都護都不好惹,終於安分下來,可以“以德服人”了。
從聖人心中的州牧甚至宰輔的人選變成教化山民的縣令,孟懷實在被貶得有些慘,可只要一想到他做下的糊塗事,任誰都不得不讚聖人寬宏大量。非但沒將此人下獄,反倒對他委以重任,雖是區區縣令,卻肩負著教化南蠻,緩和漢人與苗人關係的重責,實在很了不起。
聖人倒沒將孟懷的事情放在心裡,卻對誠國公所說的話在意非常——他當然知道誠國公字裡行間不乏挑撥之語,不可全信,奈何此事處處透著詭異。誠國公究竟是賊心不死,想令大夏動盪;還是心生怨憤,勢要將背叛自己的盟友拖下水?
想到這裡,聖人嘆了一聲,無奈道:“賜宴之時,你留意了思摩沒有?朕特意給西突厥右賢王挑了個光鮮亮麗的座位,思摩硬是有本事極為自然地隱匿於人後,不動聲色地窺視四周動靜,便如草原上捕獵的狼一般,蟄伏時無聲無息,一旦撲上來,卻能要人命!”
看看人家的兒子,再看看自己的兒子,聖人只覺心力交瘁,萬分後悔自己盛年時對梁王的打壓。
那時只想著自己的兒子還算多,梁王也不是不可或缺的,為了太子登基,少不得令梁王低一低頭。一晃二十年過去,細細一算,竟是滿目荒涼。
匡敏知聖人心思,卻裝作不知,故意說:“西突厥人才輩出,大夏也不差啊!姜少將軍英姿勃發,實為人中龍鳳!便是蘇都護,雖不能親至,葉少將軍卻挺拔得緊。蕭老將軍的獨子蕭少將軍更是將門虎子,不墜老將軍的威名!”
“你呀,知曉我老了,喜歡這些朝氣蓬勃的年輕人,就專門撿好的說。”聖人雖這般說匡敏,卻並沒有責怪的意思,反倒有些感慨,“人人皆道姜家年輕一輩最出挑得乃是姜魁,朕倒覺得姜緣更出色些。”
姜略和蘇銳雖不能親至,卻都派了極可信的人護送賀禮,姜略派得是他的嫡長子姜緣,蘇銳派得是麾下精銳將領葉陵。這兩人皆是二十許,卻也跟隨長輩在戰場待了五六年,甚至更久。
血火裡淬鍊出的刀鋒,自然與繁華錦繡中養出的花架子不同,聖人一見就很是喜歡,想到蘇家人,他又有些感慨:“這些年當真苦了藏鋒,兒子不在身邊,悉心栽培的葉陵又是一脈單傳,連個義子都不好意思收。”
說到這裡,聖人自己先難受起來,索性轉了話頭,談起更熟悉的姜略:“仲謀也真是的,謹慎成這樣。若非他這些年藏著掖著,朕何至於對姜緣印象平平?”
“許是年輕的時候沒定型吧!”匡敏見聖人心情好了些,陪著笑,附和道,“世家不就是這般,講究低調、和睦麼?”
聖人